“我不怕他说什么错话,”宋川回道,“阿庭很乖,要是有一日他真的说了错话,我也只会怪别人而不会怪他。”
“那就好,他就只是表面硬,内心是很柔软的,很懂事,也很用功,可惜,他娘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也没人给他母爱。我这个当父亲的,也只能在背后护着他。”
“我会好好爱护他,不会让他受委屈,请岳父放心。”
沈疏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要办到。夜渐深了,你也快点歇息吧。”
宋川上了床塌,拥着熟睡的沈庭,合上眼睛。
沈庭是一株美丽脆弱的花,一经风吹雨打就有可能会折断,无人愿意当那个养花人。
可宋川愿意当他的养花人,为他浇水施肥,为他遮风挡雨。”
“嗯……”沈庭往他怀里钻了钻,宋川抱紧了他。
不过多久,沈庭就取了表字——沈庭瑜。
“沈庭瑜……”宋川笑着叫他。
沈庭也笑着回道:“宋怀瑾。”
沈庭主动和他接吻,宋川压上身,床吱呀作响。
大婚之日,陈晟卿送来给沈庭的嫁妆,许离亲手为他束发。
沈庭穿上喜服,理了好几次衣襟。
陈晟卿送来的全是金银首饰,还有宝石绸缎,迎亲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百姓们第一次见这成亲有阵仗,纷纷站在道路的旁边看着。
宋川和沈庭骑着马,朝宋家的方向走,宋川高兴,一路上都在笑。
沈疏站在门口,望着沈庭渐行渐远的背影,竟流下两滴泪来。
进了宋家的门,兄长和仆从站成一群,两人跪在宋夫人前,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跪拜,起来时宋川拉着他,手一刻也不肯松。
宋夫人也笑了,祝两人百年好合,一群上来敬酒,顿时把两人围得水泄不通,沈庭为宋川挡酒,喝了不少。
佳人楼有人笑有人哭,阿音抽泣着,见阿莹也哭着,便问:“你怎么也哭了?”
“那你为什么哭?“阿莹看她。
“因为主子今日成亲了,我太高兴了呜呜呜……”
“我也是呜呜呜……”两人相拥而泣。
“哭什么呀!主子成亲了咱该笑!”
“呜呜呜对!呜呜呜呜……”
“我们终于成亲了……”宋川吻了吻沈庭的手指,“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也是。”沈庭亲了亲他的脸颊。
“我爱你。”宋川突然说,沈庭有点惊讶,脸也红了。
“我也爱你…唔!”沈庭刚慢吞吞地说完,宋川就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
两人唇齿交缠,身子烫了起来。
身上梅花浮现,宋川听着沈庭浅吟,眼神迷离,震得床都在抖颤。
东方既白,他干完最后一场仗,筋疲力尽。
两人都没了力气,沈庭瞳孔失了焦,宋川吻了他好久才回过神来。
“我爱你。”宋川说,声音沙哑。
沈庭说不出来话了,在心里也说了一句“我爱你”,随后合上了眸子。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燕婉及良时。”宋川抱住他,轻轻在耳边说。
浑身都是对方的味道,相拥着睡着,直至自然醒来。
宋川先起了床沐浴,穿戴好衣物后拍了拍沈庭,把他叫醒,轻声在沈庭耳边说着:“起来了,快到正午了,要给爹娘请安。”
“不要……”沈庭翻了个身,嘟囔着,“我好累,不想起来……”
“起来吧,见过爹娘后再睡,好不好?”宋川温言软语,抱起沈庭,“下人们已经把水备好了,咱们先洗个澡,阿庭。”
沈庭赤身裸体,抓着宋川的手臂,伸出一条腿跨进澡盆,坐在温水里。宋川打湿他的头发,帮他洗着身子。
洗好之后,沈庭穿好衣裳,喝了一口水。
“我头发还是湿的。”沈庭捻了捻自己的一缕发丝。
宋川的手指触着沈庭的发:“我们先去找阿娘,然后再坐车到沈家找岳父岳母,去的路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到那时应该也差不多干了。”
“好。”沈庭应道。
入堂拜阿娘,宋川交待了自己和沈庭要下午回沈家待会儿,宋夫人应允了。
两人坐上马车,到了集市后下来买东西吃。沈庭买了包子,喝了一碗肉粥,宋川牵着他,回了马车。
沈庭的头发已经干了,他发带没拿过来,只得松散下来。
沈家门卫见公子回来了,嘻嘻哈哈的和沈庭寒喧了一会儿,欢迎两人进门。
两人给大夫人和沈疏行礼,沈疏命人做午饭,递给沈庭一根发带。
“谢谢。”沈庭回道。
“这是你娘亲当年嫁给我时用的发带,”沈疏看着他说,沈庭束发的动作停了一瞬,“对不起,阿庭,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沈庭的目光浅淡,“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云烟薄雾罢了。况且,仇我已经报了,我早就不恨任何人了。”
“阿庭,父亲。”宋川走过来,眉目柔和,“吃饭了。”
“好。”沈疏点了点头,“走吧。”
“庭瑜啊。”大夫人笑着说,沈庭不喜欢她,一向不看她,“多吃点菜。”
“嗯。”沈庭爱吃肉,又夹了一块牛肉。
“阿庭,”宋川给他夹了一个鸡腿,“这是我做的,你多吃点。”
“好。”沈庭刚夹起那个鸡腿,大夫人就轻叩了叩桌子。
“庭榆。”大大人说,语气重了一些。
[“我只想要阿娘抱抱我…”]
[“阿爹为什么把阿娘放在那么小的地方……阿爹为什么不喜欢阿娘了……”]
[“我自己会,不带烦父亲费心。”]
宋疏开口说:“你管孩子做什么?阿庭,吃饭。”
沈庭似乎有点惊讶,点了点头,继续吃肉,大夫人不再说话。
沈庭晚上走之前,沈疏叫住他,带着他走到曾经他阿娘居住的地方,从偏僻处取出一个匣子,交给沈庭。
匣子里装的全是当年阿娘的遗物。
檀木梳子,腰带、朱钗、裙襦……
“你娘当时留下来的,我没让下人烧。”沈疏说,顿了下,“不舍得。”
“当年,阿柔和我情投意合,和我私订终身后的第二年就生下了你,我带她回沈家,却遭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反对。”
风儿轻吹,沈庭轻捧着遗物,发梢轻扬,思绪也回到了当年。
“你有一个兄长和一个阿姊,是大夫人所生,比你还要长几岁,那时,大夫人经常过迁怒于阿柔。”
沈柔说着,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沈庭竟觉得对方的声音很沉重。
像是浮光的冰,捆上石头后没水中。
“我没办法,那时我还不是家主,无权无势,婚姻都是父亲一手操办的。我经常给她买衣裳,她来到沈家后毫无怨言,我说我没办法让她成为的妻,她只是说,这辈子妾,下辈子妻也可以。”
“我不常管你,因为我知道,重视你,会有人害你们母子。你从小要强,我经常派人暗中保护你。后来你说,你喜欢男人,我看上了沈家的宿敌——宋家,和宋家家主协商过后,我用沈家三分之一的财产换你和宋川成亲,以后多为宋家撑腰。”
沈庭的身子在发抖,沈疏又说,嗓音生出厚重的茧子。
“你穿着喜服,站在宋川身边,随他远去,我手上握着阿柔的朱钗,对她说。”
“阿柔,我们的阿庭成家了,虽然不喜欢女人,但我为他找了一个好夫君,他以后不会再受委屈了。”
沈疏拍了拍他的肩:“回宋家吧,以后常来看看你娘。”说完,他背对着沈庭,不再说话。
“父亲。”沈庭起身,对向他跪下来,重重一叩首。
“我也会常来看看你。”沈庭说,离去了。
“饿不饿?”宋川牵着他,上了马车。
“不饿。”沈庭回道,将车帘拉起,望向窗外的月亮。
[“阿娘!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像阿娘·样漂亮!”]
[ “阿庭最漂亮,来,快来喝口水,马上要上火了。]
沈庭轻倚在宋川的肩上,目光仍停留在皎洁的明月上面。
夜中的花开着,月光落在上面,蝴蝶似的薄翼,激起眼角的泪光。
“快些吧。”沈庭说。
夜渐深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