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梦点点头,松开手,手指还留有余热。
薛铭辰也同他点了点头,在褚星河之后走进去了。
“好久不见啊小殿下。”
徐知章这人吧,说来也是,童年不幸也好,锒铛入狱也罢,他讨厌谁从来都是挂在脸上的看不起,哪怕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褚星河。
褚星河时常觉得,自己或许是胜了,可一见到这人,分明又败了下风。
他不是不喜欢徐知章,他只是恨他。
因为二哥,也因为自己的无能。
“难道你很想跟我见?是身体上受的苦还不够疼吗?还要更钻心腕骨一些,才能让你满意吗?”
徐知章的身上被人简单清洁过,不再发出之前那种恶臭味儿,看向褚星河的眼睛也没那么红了。
“那倒没有,”他无所谓的摇摇头:“这些痛苦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更催人长大不是吗?就像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这十年来的变化能这么大。”
“以前啊,分明蠢的可以,每天都问这个相不相信自己,那个认不认可你,哎。”
“再见面,确实叫我刮目相待。”
“没想到,当年让你二哥捧在手心里照顾着,被骗了自己自责了许久的宝贝珍珠,如今成了这般心狠手辣的模样,竟然还学会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了。”
褚星河压着性子,听他想说什么。
“可是还是不够,褚仲衍,我玩剩下的把戏你到现在都学不会,你只会在暗地里勾当,你太差了。”
宋清梦眉头一津,这话分明是在激褚星河。
但也随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褚星河那么执着于要做个阳谋的人。
他的过往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被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霾。
“哦?那你可错了。”
不曾想,褚星河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故技重施的是你,激将别人的也是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四哥不敢对你下手,是因为你又把对付我那套放在他身上了吧,用一副别人真的什么都不是的样子,来展现自己最后的价值。”
褚星河这话一语中的,叫徐知章的脸色倏地一变。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你身上这虫子有解药,只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得求着我,不是吗?”
褚星河一手扇着扇子,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宋清梦远远看过去,觉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再定睛一看,才想起,这分明就是当时从微妙的那幅画上,常罄恩取下来线索的小瓶子!
难不成,这些事儿当真同徐知章有关?!
“徐知章,我告诉你,既然你敢撺掇秦沂,让秦沂去劝说洛桑在雁荡楼放火,就该知道你和褚仲安几个人一个都躲不掉!”
“我先前还奇怪,怎么会有人知道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不是你,我还真的以为秦沂只想同臧北人一起走,同那些人站在一波了。”
“说来褚仲弦也真会用人,竟然想到带他来见你,好利用你的身份经历做文章,在臧北和京城中同时安插眼线。”
褚星河收起扇子,砸在手心。
“这些行当,你们做的妙啊。”
“你少血口喷人!”徐知章看向他,怒道。
褚星河抬起袖子挡住飞过来的唾液,津了津鼻子道:“你最好仔细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同什么人商量,把谁卖了。”
“现在四哥被太子关了禁闭,你不会指望萧鬼能来救你吧?”
徐知章目光紧紧盯着褚星河手里的瓶子,能屈能伸,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褚星河抬起头:“现在我可以给你一部分解药,然后跟着我去南海,等到南海打了胜仗,我就把所有解药都给你。”
“如有违背,你就等着死在倭寇的钝刀之下吧。”
徐知章低下头,手指轻轻抽搐了一会儿,半晌后,抬起头看向褚星河。
“成交。”
“决不食言。”
宋清梦站在外面,看见褚星河掏出一粒药丸扔给徐知章,松下一口气。
这空气没变,却莫名叫人喘不上来气。
他咬了咬下唇,转身想出去转转,只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贵妃。”
“世子殿下,不必客气。”
薛贵妃看着他,虽然在笑,却遮掩不了面容上的疲态。
“星河这样子,很可怕吧。”
宋清梦没做表情,摇了摇头。
“其实他怕你见到这样的他。”
他抬起头,转向里面的褚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