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汉王离世,我送一个祷告,请不必悲伤。”
尽管央金的中原话说的不是很好,却也叫众人都听懂了。
“汉...汉王离世是什么意思啊?”
褚仲穆现在不是很想站起来,心说还不如被央金劈一巴掌,一睡不起得了。
眼下只怕是装也装不好,央金似乎还是好意一般,还没说清楚话里到底什么意思,便转身要离开。
走到门口,一人忽然将她拦住了。
“圣女,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汉王,哪个汉王?”吕回捋着胡子,意味深长道。
无奈央金似乎不通人情又似乎是故意,面对他这挤眉弄眼的试探,只是平静的看过去,道:“汉王...中原难道还有别的国度?”
吕回来不及讶异,再说上几句有内涵的话,央金便拖着洛桑走了出去,一出门,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大汉将洛桑抱了起来,宋清梦认得,是那日跟从圣女走在一起的侍卫。
好像听说叫多吉。
吕回反应过来,似乎还要问个清楚,宋清梦只感觉身侧人一动,太公安国公走了出来,重重的叹了口气,从衣裳的胸口处掏出一个卷轴。
“吕大人,不必再追问了。”
安国公,几十年不理朝政的人物,这半年,却没少从陛下手中接事。
如果说先前只是为了自保,但这一次,他站出来,众人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他是先皇的叔叔,又在先皇登基大典上公然宣布退隐,小隐隐于市,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毫无危机也当真不要权势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众爱卿接旨。”
谁拿圣旨,谁就是皇上,百官一听,纷纷跪下,就连褚仲穆也不例外。
褚星河跪不了,也垂首听候诏令。
“朕年事已高,身体欠佳,恐时日无多。
然朕怀疑太子,在逼问裴氏的时候,得知太子心怀鬼胎,但并没有证据。故而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将拟废太子诏书、朝政及玉玺交于朕的叔叔安国公,若太子当真无谋害朕之心,也未查出任何端倪,安国公可主持大典,择吉日登基。
但若太子并非清白,则由安国公择良善之人登基,以安我大楚江山。”
安国公念完,金銮殿内无人敢言。
是问从古至今,哪有皇上将传位给谁这般事宜交于摄政王,若安国公有哪怕是一刻的私心,都保不了会发生什么样的政变。
自古政变,不是流血就是流泪,而今谁又希望自家流了这个血,谁又想流这个泪?
安国公担起的这个担子,看似是握住了大楚的命根子,实际上是将满朝无处安放或者有意为之的火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宋清梦一直以为太公是个安于享乐之人,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安国”这两个字,是太祖多大的期望,又担了多大的责任!
想来,院子里的金丝雀许久不见了,雪地里见过一滩黏在树根上的血,连同安国公那赤子之心一同野蛮生长出来,在盘根错节的朝堂中如一把利剑,锋芒毕露的劈开了乱世的腐朽。
安国公转身,身子骨立的很直,然后这笔直的脊背上,不乏当年征战的数百道伤痕。
“儿臣...接旨...”褚仲穆颤抖着声音道。
百官立刻跟道,朝拜着他们离世的陛下。
“臣,接旨。”
安国公终于展开眉头,一双眼睛中,似有心事重重,又有如释重负。
宋清梦蓦地想起褚星河很早之前随口说的一句话。
“棋盘已定,在其中的,皆为棋子。
棋子已定,胜负其实便已经由棋子决定了。”
“谁也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