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麟一死,相当于整个南海群龙无首,怕只怕眼下倭寇得到讯息,攻入大楚,那可就不只是西沙陆军可一战的境遇了。
当年徐麟请辞下南海,也并非真的只是随口胡谄的,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不只是为了和郁骋分到扬鞭,更是因为当年打江山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南海有一定的追随者了。
那些人愿意跟着他,他也有让人跟下去的能力,擅长海上的排兵布阵,这同陆地上的作战极其不一样,所以罗泗臻才会无奈回到京都,自己去西沙也要换徐麟回去。
南海在骚动,但是唯一擅长作战的人却战死了。
西沙、臧北、倭寇纷至沓来,又赶上先皇去世,大旱刚有起色,开国的四位元帅,两位已死,一位重伤,甚至重伤的那位是违背圣旨而行,才帮忙守住的西沙。
陶文常常评价先帝,行事过于儿戏,实际上就是自以为是,总是觉得自己是对的,就听不进去别人的建议。
哪怕听进去了,也不情不愿的做不好,这种人其实不适合当皇上,更适合当个悠哉悠哉的纨绔子弟,闲散王爷。
褚仲穆僵在龙椅上缓了半天,才颤抖着手指道:“消息可属实?何人传你回来?可有证据?”
那传令兵不再哆嗦,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破烂的鞭子,上面沾满鲜血和泥垢,看起来便像刚从战场带回来的东西。
“报...报殿下,骠骑营的郁将军传我过来,此乃...徐将军遗物。”
褚仲穆接过来,拂过鞭子,手指停留在一处凹痕上。
“这是......”
他盯着那一字看过去,正是徐麟的单字,一旁印着当年先帝刻上的军旗标记。
一向处事不惊的褚仲穆将鞭子放下,善于言辞的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以往,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只需要为自己谋略就好,至于其他人,只是他稳住自己地位的垫脚石而已。
可如今,他明明不需要再站着,他已经成为了那一人,还想为自己谋略,却不知道自己还想要什么。
皇权高位,金银锱铢,美人美酒,他什么都有,他以为自己那父亲愚蠢至极,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想着自己当了皇上,一定能什么都做好。
可是真到了他将要走上这十八级台阶上,戴上那朝冠帽时,他堆下的那些砖瓦却瓦解了。
这些事,每一件事,现在的他,都不知道如何面对。
可是这好像立刻成了其他人的把柄,四殿下褚仲弦站出来道:“眼下南海恐有一战,既然国之不幸,徐麟将军战死,不如将未找全证据的徐少将军放出来,叫他戴罪立功也好,储君总要为江山考虑,顾全大局。”
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褚仲穆点点头,连忙道:“众爱卿可有其他办法?如果没有异议的话,便按照四哥的提议......”
“恐怕不好,”褚星河第三次打断褚仲穆的话。
这一次,就算是没注意的人,也嗅出不对劲来。
皇上不在,眼下的太子是储君,同陛下没什么两样,他能在金銮殿议事的时候接连打断储君,就是在打皇上的脸。
不得不说,褚星河此举,就是明晃晃的不将太子当回事,或者换句话来说,明着动了夺嫡的心思。
只听他继续说道:“诸位可还记得,徐少将军是因为什么被投入典狱的?”
“谋害忠臣,和叛国乃同罪,这是先祖立下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个叛国贼人,难道要相信他能为我大楚守江山?岂不是玩笑?”
褚星河一言说完,朝中议论纷纷。
“对啊,殿下这决策未免太过草率了。”
“四殿下也是的,徐知章是什么人?病急乱投医了。”
“再者,少将军被关在地牢里有数月,父皇却未曾提起此人,试问在场有几个人见过他现在的样子?认为他可担此重任?难道我朝真的找不出一位贤才,配的上沙场点兵?没有一人曾去南海,通晓水战了吗?”
褚星河的逼问下,宋清梦竟然荒谬的想起一个人。
他说的很有道理,褚仲穆也不由得点点头,宋清梦便看出,当时他同四殿下所谓的合谋,根本只是权宜之计,现在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局面,谁也没有真正完全信任谁。
不过说到底,这百八十人也算是人中龙凤了,谁又真的信任谁呢?
“星河所言极是,请问你可有举荐的人选?”褚仲穆问道。
褚星河似笑非笑道:“臣弟确有一位人选,眼下他也正无事可做,论起文试的兵法来,只怕整个京城,无一可与之较量。”
“哦?那你倒是说说,此乃何人?”褚仲穆道。
“安国公的嫡外孙,前兵部尚书宋晨之子,前大理寺少卿,宋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