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的事件出动了县里的公安机关,但毕竟小县城警力有限,这个年代也不像后世那般发达,连监控也没有,一旦犯了罪只要没被人目击到也很容易逃之夭夭。
柳虞正在思索着柳贵的死因,李翠红恰好从屋内走了出来,脸色终于有了几分神气,不似方才那般。
想来是将今天的“战果”清理完毕,已经压在箱子底下了。
她看到柳虞和柳利民二人正杵在院子里,眼里突然迸发出一道明显的恨意。
她迈着快步走到二人面前,直接厉声质问道:“你俩回来干什么?谁让你俩回来的!”
这话听着实在让人不舒服,柳利民想发作但想到李翠红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于是只是皱皱眉耐着性子解释:“我们在J市听闻小弟的噩耗也很难过,想着回来看他最后一眼。”
“呵”李翠红扯扯嘴:“是你爹妈喊你回来看我家笑话的吧!”
她环顾四周,目光在柳虞身上停驻片刻:“这下高兴了,二房三房都有儿子,连柳河清那早死的爹娘也留了这么个小畜生在世上。老天不长眼,怎么死得是我儿子,不是你俩。”
李翠红说着说着便失了智,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要上前将人撕碎。
柳虞不怕他,他再不济也是个成年人,不会让她欺负了去。
李翠花瞪着他,他便也一动不动地瞪着李翠红,良久他挑衅般对她勾起唇角。
只这一笑,直接将李翠红脑子里这些天一直紧绷的一根弦当场扯断。
“你这个小畜生,怎么死的不是你,你死了你们一家三口去下面团圆啊!”
“你去死啊!你一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活在世上干嘛?”
极度难听的咒骂不断从李翠红嘴里流出,不堪入耳。
一直存在感很低的柳梅都听怒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好心回来看看,不求你说句感谢话,你怎么还恶意揣测别人辱骂别人。”
“早知道我和河清弟弟就不回来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我呸~你个泼皮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柳梅这下被彻底气笑了,实际上李翠红不止一次对她女孩子的身份表示嫌弃,以往她在柳家没有话语权,被嫌弃了有气也只能吞肚子里。
但现在她有底气了,她如今是柳虞的早餐店店长,底下还管着好几个人。大家都对她温和恭敬,日子过得愈发自信,这份自信不允许她再如往常那般容忍对方对她恶语相向。
“我呸~你个老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你一家赚的钱还没我一个人赚的多,就因为我说女的,你不也是女的,怎么好意思瞧不起我。”
柳梅越说越来劲,把刚刚口气还十分嚣张的李翠红怼到愣神。
李翠红满脸不可思议,难道她没了儿子,这么快就没了话语权,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敢和她对着干了?
对,她已经没有儿子了,忽然之间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的身体,让她全身发冷。
柳贵长到多大,她就在柳家在村里耀武扬威的多少年,好不夸张的说,柳贵就是她赖以生存的工具。
而现在她这唯一的儿子没有了,她一直引以为豪的骄傲没有了,往后再没人能看得起她,连柳梅也不例外。
“你……你们好样的,看我没有儿子了,一个个都开始欺负我!”
她说着,又转头看向一直闷声不吭的丈夫:“柳义全!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就这么看着我被这些小畜生欺负?”
柳义面露疲色,他被儿子的死打击得十分消极。
“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柳义全呵斥道。
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已经没了,以后他不一定还能有个儿子,如果再和兄弟侄子闹矛盾,那么他以后直接孤立无援,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然而李翠红显然不懂他心中所想,她只觉得天塌了,连一直对她言听计从的丈夫也不再听从她的话了。
她不再说话,恨恨地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突然扑倒在柳贵的遗体旁嚎啕大哭。
既然人家不领情,柳虞也懒得自讨没趣,他之所以回来,也不是真的看在这份可以说几乎淡漠到无的亲情上,不过是走个过场给村里人看罢了。
他冷着脸退出院子,柳利民兄妹二人见状也跟随他离开院子,他们连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和柳虞的想法一样,若不是因为柳贵是他的亲堂弟,他们根本不愿回来。
“河清,别和她这种人置气,不值得。”柳利民出了院子方才轻声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