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进去后,门外只剩下墨烟流和徐瑾两个人。
徐瑾小声说:“他水系根骨已经进化到最后一个阶段了,也许就是今天,可以彻底修炼成形,也许就是下次。”
“他是想修水火双术法是吗?”
“不,他是想转化。”
透过一层磨砂玻璃,墨烟流能看到里面的状况,虽然不太清楚。
但可以看到,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将顾安绑在一张床上,推进一个巨大的仪器中,随后将药剂推进了顾安的脖颈。
随即墨烟流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睛,白大褂倏地将玻璃窗的遮挡推了下去。
徐瑾拽了拽墨烟流衣袖,两人走了出去,在外面长椅上落座。
“他想彻底转化?为什么?”
“我只知道,理想国以水系为尊,顾安希望在成为统治者后得到民众的认可。”
“可他如果赢了,完全可以自己制定规则,为什么非要遵从既有的一切呢?”
徐瑾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理想国的最初一批起义者在推翻专制统治后,也被迫延用了一部分之前的规则,比如反叛庭。”
“或许他觉得改变既有规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且这些东西在人们心中已经固化了,怎么去改变人心中数十年如一日的真理呢?”
所以这所谓的真理就是水系根骨是花神的使者,天生就比其他族人更加高贵,享有更多的权力,接受其他人的供养。
“我以为他反叛的初衷,是希望不同种族能够平等相处。”墨烟流淡淡说。
不过墨烟流想,他未必不会打着这样的旗号——集结所有人一起推翻不平等统治,最后再成为不平等本身。
正如徐瑾所说,人心中的真理一旦固化为某一条特定的规则,一条由少数利益既得群体创造出的规则,那整个社会的反抗性就会大幅降低。
这时候,少数群体中出现一个人,告诉普罗大众,我要给你们更多,比他们所有统治者给你们的都多,民众应该很难不为此感到心动。
尽管他们很多人清楚,这不过又是一场高等级对低等级的赐予,一场□□争而非真正的起义。
墨烟流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内外圈都被层层叠叠的守卫围住。
之前墨烟流给顾安药剂时,他并没有参与后续的转化,看来顾安很重视裴野的异能,并将其作为自己转化成功的最后一味药。
在场这么多人中,只有墨烟流和徐瑾两个人知道那瓶药剂是假的。
墨烟流坐着还算安稳,徐瑾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地下城没有太阳,所以感知不到准确的时间。或许正因如此,每个建筑物上都有一个巨大的挂钟。
墨烟流和徐瑾坐的位置,就在挂钟下方,墨烟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精确的时间。
从他来这里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现在是下午六点。
墨烟流想,如果坐在家里,推开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太阳正好从窗口斜着照进壁炉,壁炉里那堆木棍就跟燃起来似的,镀上一层金光。
裴野如果坐在沙发上往外看,正对上的是那团山茶花,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最好看,以淡黄做背景,从赤金过渡到澄红。
“如果实验失败,我会死在这里吗?”墨烟流折了片叶子放在眼前,透过叶片碎隙望了望穹顶的光。
“转化不成功应该没什么,除非实验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徐瑾小声问:“墨教授,你那瓶药剂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上次我给顾安送的那瓶药剂——就让程泽试药那次,送的那瓶药剂,顾安用了之后没什么问题吧?”
徐瑾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没什么问题。这瓶药跟上次那瓶是同一个人。”
“那上次你给程泽的……”
“就是一瓶水,给他吓半死。”墨烟流冷笑一声,说:“本来真想弄死他,后来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临时改的注意。没想到阴差阳错,帮了我不少忙。”
“没什么意思?你是说杀人?”
墨烟流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你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的……怪物,是因为觉得刺激或者变态的欲望,选择不停地杀人。”
就像顾安,甚至这里的很多人,会为了发泄欲望把抓来的罪犯当成性工具一样取乐——甚至不惜让自身成为那场“闹剧”的一部分。
但墨烟流最初杀人只是因为主神的任务,后来可能是为了保命。
他没什么道德感,更不会在意副本低阶NPC蝼蚁一样的生命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在墨烟流看来,活着便活着,死去就死去,都没什么意义。
包括他自己的人生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