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送给我的,好看吗。”桑子月摊开手心,一片白陶打磨的月亮吊坠静悄悄躺在那里。
墨烟流凑过去用手指拨了拨,冰冰凉凉的触感,就像那个人皮肤。
两人坐在主神圣殿后那汪温泉前,身后是幽暗繁杂的森林,飞鸟扑棱着翅膀掀起一阵风,带着池中水汽扫过墨烟流脸颊,吹得他眼睛生疼。
“这是宿星辰亲手给你做的?”墨烟流揉了揉眼睛。
“嘘!”桑子月把吊坠收起来,看了看周围,垂眸敛神说:“你别再直呼他姓名了,他最讨厌别人直呼他名字,听见了肯定要罚你!”
“前几日,我听说他和人下棋悔了两招,那人气得当场喊了他的名字……”桑子月用手挡着嘴巴凑在墨烟流耳边小声说:“结果被他倒吊在树上整整一个月!”
“哼,我才不怕他。”墨烟流爬起来拍了拍手,向林子里跑去,桑子月站起来冲他喊:“墨烟流,你又去哪儿?主神在工作,你别去烦他!”
墨烟流冲身后摆了摆手,穿过森林径直跑到殿前,殿门紧闭着,他直接上手推开,宿星辰就背对着他,席地坐在大厅中央。
墨烟流关上门,跪坐在他身边。宿星辰在用陶瓷雕一个女子,眉眼含情,身体婀娜,十分漂亮。
宿星辰工作的时候,整个思绪都在那上面,平静得和手上雕塑没什么两样。
等了许久,宿星辰还在刻那道眉,墨烟流有点不高兴了。
他手臂撑着脑袋凑到墨烟流跟前问:“你也不看看是谁进来了?”
“不看也知道是你。”宿星辰终于刻好了那道眉,长吁一口气,说:“除了你谁敢这么推门进来?”
“我好看她好看?”墨烟流趴在桌子上,戳了戳那雕塑,落了一手灰。
“你好看。”宿星辰把雕塑放下去,用衣袖帮墨烟流将灰擦干净。
“你手又抖了。”墨烟流把宿星辰左手手指包裹在两只手手心,宿星辰指尖一颤,抽了回去说:“老毛病了,没事。”
宿星辰有一次刻东西太用力,把刻刀插进了左手食指骨缝中,从那以后他的手指就总会发抖。
墨烟流轻哼一声,又喊:“宿星辰。”
“怎么了?”宿星辰拿起刷子扫了扫雕塑上刻下的白灰。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都喜欢,也都不喜欢。”宿星辰拿起刻刀,开始刻另一道眉。
“那我和桑子月呢?你更喜欢哪一个?”
“桑子月比你听话。”
墨烟流拿起雕塑摔在门上,陶瓷瞬间变成齑粉扬在空气中。
宿星辰愣了半晌,手中还拿着刻刀,保持着雕刻的姿势,久久没缓过神来。
“墨烟流,你闹什么小孩子脾气?那雕塑我刻了小半年。”宿星辰双眸带火盯着墨烟流。
“那你来刻我吧。”墨烟流握着宿星辰的手,将刻刀抵在自己脖子上,说:“重刻一遍,刻成你喜欢的样子。”
随后又补充:“不是可喜欢可不喜欢,你直接把我刻成桑子月。”
只要小脾气上来,墨烟流眉眼就会染一层委屈,看那模样,宿星辰根本没法和他生气。
他把刻刀拍桌子上,手指按着墨烟流脖子,无奈叹气:“都出血了。”
“桑子月究竟怎么惹你了?”
澄光散尽,墨烟流的脖子恢复如常。
“你送了他一条吊坠。”墨烟流嘴唇一抿,鼻子有些发酸。
宿星辰嗤笑:“就因为这个?”
“你都没送过我什么。”
“前几天桑子月生日,他说他想要,就随手给他刻了一个。你要是喜欢,我也能给你刻。”
“谁稀罕你随手的施舍。”墨烟流起身要走,又被宿星辰拽回去。
宿星辰想了想说:“不是随手,是我想送给你,这样可以吗?”
“那还差不多。”墨烟流坐回去,伏在宿星辰肩上,宿星辰便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刻陶。
这活他都干了成千上万年,别说少了只手,就算蒙着眼睛也差不了分毫。更何况他现在也不是造什么活物,只是雕个小玩意,就任由墨烟流在他怀里靠着。
“桑子月是你哥哥,你让着他点。”
“他是哥哥,不应该他让着我吗?你这人太坏了,总向着别人。”
“你没有心,不明白人类所谓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做事也总百无禁忌,你这样会伤害他的。”宿星辰轻拍他的腰背。
“那你懂吗?”墨烟流有些困了,整个人缩在宿星辰怀中。
“我也不太懂。但桑子月懂。”
宿星辰刻好后,墨烟流已经睡着了。他把那小兔子穿了个孔,挂在墨烟流脖子上,仔细看了看,心里十分满意。
墨烟流闭着眼睛歪着脑袋,已经睡得不省人事,宿星辰欣赏了一会,把人抱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