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高声道:“谁是你阿姨?认错人就完事了?我才不信!”
“哎呀,真不是故意的,我们就是看你孩子摔倒了,过来扶一把,你孩子不没事儿么?”
小童一听,哭的更大声了:“呜呜他们摸我——”
老妇人面色一黑:“你们居然......居然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巷子里不一会儿又跑出来几位看戏的街坊,追着白瑶、河伯两人骂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为甚么抢孩子?”
众口之下,有理也说不清。
河伯赶紧带着白瑶往巷子外走,可那帮闲来无事的街坊居然跟着追出来,似乎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去哪里、做什么。
河伯带着白瑶七拐八拐,终于甩开了那帮看热闹的街坊,一抬头居然又回到了宗家门口。
只隔两日,再次拜访宗家,却是他们有求于人。
宗先生在知道了前因后果后,很快就派人出门沿河打探,有没有天生六指的孩子的踪迹。但剩下的时间不多,若是等他们找到,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白瑶急着想要出门找人,走出宗家时已是下午,迎头撞上采买回来的小东。前日才送走的人今天又出现在了家中,小东面露疑惑,多看了她几眼,道:“你......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白瑶疲惫不堪,不想和他多言,没好气地说:“出了点事情。”
小东眼中划过一抹异色,神情认真起来:“什么事?”
河伯推着白瑶往前走:“你回去问宗先生吧,我们还有别的事,先走一步。”
白瑶转身欲走,但身后那抹异样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让她不禁有些困惑。小东究竟在看什么?
从她来到宗家时,他看她的目光就有些不同寻常,可说来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有什么东西可看?难不成是她美貌过人,让这少年看呆了不成?
白瑶越想越奇怪,向前走了几步后,突然回过头。小东果然提着两只大包裹还站在宗家门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眼中暗暗有些思索。
“你看我做什么?”白瑶问。
河伯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拧眉回望了一眼。
小东突然被问,向后缩了一下,高大的身型却有些唯唯诺诺:“我......我没有。”
白瑶在经历了几天的折腾之下,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听见小东的否认像是脑中翁的一声爆炸。她不顾河伯的阻拦,快步冲到小东面前,仰头气呼呼地质问他:“从我来宗家第一天,你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认识我吗?你为什么这样看我?看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小东微微颤抖,犹豫之间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脸郁结的河伯,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我没有看你。”
白瑶不信:“看就看了,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河伯拉住暴躁的白瑶,轻声劝道:“公......白姑娘,他不承认就算了,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们还要去救晏离公子啊。”
白瑶瞪了小东一眼,现在确实不是和小东拉扯的时候,她一扭头便飒飒地走了,留下小东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暮色四合,夕阳的光芒渐渐隐没在小镇的屋檐后。天色暗淡,镇上点起了幽幽的烛光,晚风送来一阵饭菜的香气。
白瑶与河伯在九曲镇附近问了个遍也没问出个所以然,第三日接近傍晚时,宗家一名侍从匆匆来寻他们,说是有些眉目了,请他们快回家中。虽然他神色并不轻松,但白瑶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宗家灯火通明,在她看来就像希望的火烛冉冉升起。
宗先生招呼侍从给他们斟上茶水:“你们先别急,这件事有些麻烦,喝口水再说。”
白瑶一饮而尽,重重放下杯子焦急地问:“你们真的找到了?”
一旁一个侍从模样的男子一身风尘仆仆,对白瑶点了下头:“白姑娘,我们几人这两日去了沿河的几个镇子打听了一番,只发现下游有一个只有十余人的村庄里曾有过一个天生六指的孩子,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孩子......”他犹豫了一下:“那个孩子善泅水,九岁的时候下河救同村的一个孩子时不幸夭折了。”
白瑶眼睫一颤:“又是在水中夭折的。”
侍从点点头:“是啊,这件事过了很久了,除了那户被救的人家,其他人都记不清了。”
“不好。若是那个孩子已经亡故了,不就找不到了吗?”河伯在白瑶耳边小声嘀咕道。
白瑶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不会的。”不知是给河伯说的,还是在安慰自己。
摇曳的烛光中,白瑶的脸色惨淡如白纸,她攥紧了拳,一边想着这个孩子未必就是锦娘孩子的转世,一边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她累了几日,精神有些恍惚,只觉得烛火忽大忽小,烛光不似先前那般温暖,反倒增添了几分寒意。
她在喧嚣中垂下头,目光落在一处安静的角落定了定神,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余光突然留意到门边一双比寻常人更大的鞋子,她顺着那双鞋子往上看,在看到隐藏在人后的小东时忽然顿了一下。
小东正垂下眼眸,木讷地看着地面,不知是不是白瑶的错觉,她觉得小东的眼中似乎也流露一丝焦灼和惨淡。
为什么?
白瑶在心中暗暗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她必须得知道小东到底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