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我认怂?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罗家的名头?生吞银子?下辈子吧!”
人群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忙退后两步避让。桌上银钱骰子骰盅纷纷落地,发出劈里啪啦的杂乱响声,一时间这处乱作一团,惹得堂内之人纷纷驻足观看。
林清如见眼下生乱,此时正好趁此机会,趁着孙荣不防将人扣下。于是放开挽着容朔的手臂,在人群遮挡之下,埋着头朝孙荣靠近挪动。
怀中之人将他轻轻放开,容朔轻轻挑眉,余光瞥向林清如,看着她垂首穿梭在人群之中。
赌坊想来是见惯了这般无赖撒泼的赌坊,只不过片刻功夫,就有管事之人,身后带着三五彪形大汉朝这走来。
迟则生变,林清如怕再生意外,索性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孙荣身后,此时他的注意力全被散乱倒地的赌桌吸引而去,并未注意身后有人接近。林清如反手一拧,将孙荣死死扣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孙荣猛地一惊,疑惑回头,却愕然发现拧住他双手的是个容貌妍丽眉清目秀的女子。
他眼睛骤然瞪得滚圆,“是你?”
林清如冲着他冷冷一笑,“是我又如何?”
“你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孙荣眼中怒意横生,扭动着身子努力挣扎。却不想林清如看似清瘦单薄,他竟然却挣脱不开,只能咬着牙威胁道:“你坏了我的好事!还敢出现!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林清如冷眼看他,“我为何不敢出现?我在此处,等的就是你!”
孙荣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扭头看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清如只冷笑一声,“你说呢?”
片刻之间,赌坊守卫已然走近,领头管事面带笑容,笑呵呵看着罗公子,“罗公子,你是我们赌坊常客了,怎得发这么大的火?这是何意啊?”
管事虽然面带笑容憨态可掬,但言语之中只问起罗公子的不是,倒有几分问责之意。
罗公子倒也不慌,梗着脖子说道:“你们这赌场不干净!竟有人出千做手脚!我能不发火嘛?”
“出千?”管事疑惑转头看向容朔,复又笑吟吟地拱手,“这位公子面生,想来是第一次来画舫。”
容朔斜眼睨他,只微微颔首。
领头之人还未来得及再开口说话,一旁被拧住的孙荣便突然哀嚎一声,一时间吸引住众人注意力。
“曹管事!救救我!”
人群眼神从罗公子移至孙荣身上,反倒又被惊了一跳。他们十分好奇地看着林清如举动,露出不解神情来。
管事堆起的脸上笑容不减,“姑娘,你这是何意?”
林清如本想趁乱将人扣下带走,不料他会突然出声吸引住众人注意,她轻轻皱了皱眉头,露出微恼神色。眼下是不宜漏了身份的,她看了看管事身后的彪形大汉,又见堂中人员纷杂,若是硬来,只怕孙荣会趁乱逃跑。只好皱着眉头思索该作何解释。
于是,众人只见这身形清瘦的昳丽女子一边将孙荣桎梏得动弹不得,一边温言软语娇羞说道:
“他欠了我家公子的赌债未还。”
林清如说着,抬眸看了容朔一眼,递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容朔了然轻笑,摒开众人行至她身边,挑眉冲管事说道:“私人恩怨,不劳曹管事费心了。”
孙荣还想再说些什么,林清如暗中加深手中力道,疼得他直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曹管事是生意之人,即使看出异样,也是何等乖觉,自然是左右逢源面面俱到,不愿多事。只要不影响赌场经营,视若无睹便是。只转过头去看刚刚掀了桌子的罗公子,他却早已趁着众人转移注意力之时,溜之大吉了。
身后大汉意图去追,他却摇头将人拦住,“不必,反正他还会再回来的。”
说着命人收拾了掀翻的桌椅板凳,望了一眼罗公子离开的方向,又讨笑着冲容朔说道:“叨扰公子玩乐。这亦是私人恩怨,我们不便插手,还请公子自便。”
林清如已然抓住孙荣,不欲多留,给容朔使了个眼色,拧着人便往画舫之外走去。
一番喧嚣争执,吵闹声、起哄声与摔卓声纷乱夹杂,惹出动静不小,倒是惹得人们驻足观看,就连雅间贵客亦有人张望看戏。
林清如出门时只随一抬眼,不料却忽见楼上雅间舷窗边上,竟有一熟悉人影探头张望。
她脚步有片刻的停留,驻足凝眼望去,窗中隐约可见三两之人寻欢作乐,侍女来回走动斟茶倒酒。那人似乎并未发现她的身影,一张市侩的脸上带着朦胧酒意,倚在镂空雕花的舷窗边左顾右盼。
林清如冷笑一声,果真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