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有七嘴八舌的讨论:“大红衣裳,那不是会化成厉鬼?”,“死得那样惨,谁给她收尸啊!”,“好端端的,她吊死做什么!”
“欸!你这话算是问道点子上了!”一人露出些高深莫测的神色,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我在衙门当差的表叔说的,那牙婆,是被人勒死后,吊到房梁上的!”
“什么!”闻者纷纷露出惊诧神情,“被人勒死的?被什么人?”,“那人下手可真狠。”,“她是得罪谁了?”
言者嘘了一声,故弄玄虚地说道:“你们猜,是谁把她勒死的?”
他故作神秘,倒是吊足了众人胃口。
直等众人脸上露出急色,纷纷催促问他:“是谁?”
他这才回道:“竟是她看着可怜,在街上收养的义子!”
见众人纷纷围拢,露出惊愕神情,他露出得意的表情,接着说道:“可怜这牙婆,原是好心,却不想引狼入室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为了几两银子,就将义母生生勒死!”
人群纷纷露出鄙夷神色。
紧接着有人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刚刚不都说了嘛,我表叔在衙门当差!哪有不知道的!”
“那衙门可有将人抓起来了?”
“说到这个,就更是一桩奇事了!昨儿傍晚就将人抓起来了!可惜啊——”他露出些微惋惜神色。
“可惜什么?”
“竟无法给那贼子定了罪去!”
人群再次议论纷纷,一片哗然,“这是为何?”
“要说这大理寺的大人也是英明神武,仅凭一双脚印,便抓住了真凶。只是这凶手实在嘴硬狡猾,知道只有一双脚印作为物证定不了罪,竟迟迟不招!”
众人急了:“为何定不了罪?”
“既无人证,物证也不充分,还无口供。你说如何定罪?”他眯了眯眼睛,像是感叹似的说道:“若是能在王牙婆家中,找到那恶人曾经去过的证据,就好咯。”
角落中有人只安静听着,眼中有思绪闪动。
一身风流白衣的容朔轻挑桃花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议论纷纷,轻笑一声,
“她倒是会想办法。”
————
夜色沉寂,王牙婆的院门贴着如丧联一般的封条。院子角落的大黑狗早已不知所踪,只有虫鸣声声,夜风阵阵,一派毫无生气的死寂气息,偶有无端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林清如翻身进院,从厨房侧边小门进了房间。
雪茶站在院中看着屋内漆黑一片,轻巧细碎的脚步由远及近,随后在卧房屋内突然窜起灯火闪烁,火焰一窜一窜在灯芯跳动,灰白的窗户纸上映出屋内隐约的人影。
凶宅无端有阴森气息,更衬得朦胧的轮廓好似鬼影绰绰,昏暗的光线借着人影,在月光映得惨白的窗户纸上跳动,如一团淡墨痕迹模糊晕染开来。
雪茶下意识紧张地喊道,“大人?”
直到听到林清如清冷的声音从房间传来,她这才微微放下些心来。
“光看人影,你能看清我是谁吗?”
雪茶皱着眉头仔细查看那影影绰绰的人影,然后摇了摇头,“光线太暗了,看不清。”
“能分清是男是女么?”
雪茶还是摇头,“很难,太模糊了。”
林清如心下了然,“好了,你进来吧。”
她呼的一口气吹灭油灯,屋内顿时又陷入一片漆黑冷寂之中。匆忙的脚步声又从卧房行至厨房,雪茶摸索着,跌跌撞撞走近林清如,二人噤声躲在堂屋中间的木梁之上,借着月光,还依稀能看见厚厚灰尘中,麻绳绕过房梁的痕迹。
雪茶听得林清如轻声说道:
“那日,凶手一定是从厨房小门出去,并未引人注意。所以王元义才会在窗上看见人影,误以为撞鬼。”
黑暗中的雪茶轻轻点了点头,问道:“大人为何对外散布消息说王元义不招?难道凶手一定会回来吗?”
“凶手是看着王元义进入房间的,没有再比王元义更合适不过的替罪羊了。他要坐实王元义的罪名,就一定会回来放置不利于王元义的罪证。”
林清如压低的声音中带着笃定,“这件事查得越久,对凶手越是不利。因此这两日他一定会来。我们只需要等着便是。”
雪茶了然点头,语气中有轻笑的调侃,“那我们这便是,待鱼上钩,瓮中捉鳖。”
轻快的语气稍微松解诡异黑暗的周遭气氛,两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的角落熠熠生辉。
不知等了多久,雪茶已有微微睡意袭来。
突然,吱呀一声刺耳响动,厨房小门被缓缓推开,屋外有缓慢而拖沓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幽幽风声,嗒嗒好似鬼差行至,在这安静沉默的诡异氛围里格外清晰。
雪茶睡意全无,黑暗中睁大了双眼,她柔软的手掌带着微汗意的温热潮湿,握住林清如的手,用气声说道:
“大人,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