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自认为好吃的东西时眼睛像落了颗星星,坐着会高兴到翘脚脚,走路的话脑袋微微左右摇晃,哼着慢悠悠很轻的歌谣,只许自己听到。
陈昭不合适这里。蒋琛漫不经心地想道。就和繁华商圈里出现的煎饼果子摊一样突兀且不合适。
“不用了,没吃饱的话及时告诉我,带你去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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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占用上课时间,班主任将几位家长的会议统一安排在下午一点。
陈昭忘记那位脑袋开瓢的同学叫朱什么了,只记得他爸妈刚推开门就涨得面红脖子粗,随便指着个学生破口大骂。
“哪来的下贱东西敢欺负我家孩子,不跪下来磕头我要你们全家在京城混不下……”
说到一半的话在看清座位上的人是谁后戛然而止,朱夫人睁大眼睛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男人,好似在对暗号般确认那人的身份。
听见对方脏话不要命的往外冒,班主任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她恨不得亲手捂住两人的嘴,动作迅速地把石化的两人引到座位上,“我理解您爱子心切,但您消消气、消消气……”
秦臻这边只来了他的母亲,女人用嵌满温润珍珠的手扇遮挡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略带嫌弃的眼睛,意味深长道:“朱家的精力每天都这么旺盛吗?”
这显然在含沙射影两人刚才的行为,间接提醒朱家如今能喝上一口汤还得多亏他们秦家。
朱家夫妇听出了言外之意,尴尬地赔上笑容,从善如流地走下班主任搭好的台阶,“爱子心切、爱子心切,真是对不住各位了……”
他们刚接到宝贝儿子在学校被人揍了的消息就怒气冲冲赶来,哪还有心情留意班主任后面强调的话。何况他们怎么会料到这该死的王八羔子竟敢招惹秦家和蒋家,出了院必少不了一顿毒打!
想到这,朱家夫妇又把目光转向蒋琛,心中后怕还好对方家长没来,不然出了这个门朱家算是彻底玩完了!
“蒋同学,刚才真是对不住了,叔叔在这里给你道个歉,但不知道我那龟儿子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情,会让你气到拿椅子砸他?出了人命该怎么办?”
陈昭坐在蒋琛的身边,闻言偷瞥他一眼,心中担忧的程度不比班主任少。
他提前设想过万一蒋琛的继母故意刁难蒋琛该怎么办,可他完全没想到女人会选择不来。
朱家长现在是诚了心拿出长辈的架子教育蒋琛,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陈昭抿了抿唇,开口承认道:“是我……”
“是,弄出人命就不好了。”
蒋琛身子靠着椅背,指尖轻轻叩着扶手,没什么歉意地笑了笑。他态度很淡,也没有第一时间理会对方,反而将注意放在抠弄双手、不知所措的陈昭身上。
听见这话,朱家父母无声松了口气,心想到底还是小孩子好拿捏,他们互相交换眼神的同时气焰更加嚣张:
“先不说蒋家,光看在你还是个学生的份上,我们今天也不会故意为难你,可我们老朱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白无故让人打了,这事无论如何都得有个交代!”
他们变脸的速度太快,就连班主任都看不下去了,她试图解释道:“朱同学的家长,我打断一下,我已经和蒋同学提前沟通过,他愿意根据你们的需求进行全部赔偿。”
若是寻常人听见这话,没准已经开始索要赔偿旧事翻篇了,可朱家父母没忍住嗤笑一声,心中更加肯定对方在蒋家并不受宠的想法!
无用的长辈架子让他们完全忘记自身的处境,只当对方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孩,一定讨要个说法:“我们不要赔偿,就按我们进门前说的那样,让他给我们儿子鞠个躬磕个头,这事就算了!”
秦母皱了皱眉,侧头上下打量蒋琛一眼,嘴角蓦地漫起笑意。
她收起手扇,故意没有点拨那两个蠢货,只是回家她就要让老公解除两家的合作关系,免得日后惹上无妄之灾。
“朱同学的家长!你们这个要求太过分了!”班主任忍不住驳斥。
朱家夫妇得意洋洋地睨了眼女人,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样”。
见对方态度嚣张跋扈,而蒋琛本就是因为自己才被牵连其中,陈昭再也坐不住了,他蹭地一下子站起来,第一次像个英勇的战士,而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他却被蒋琛强行拽坐了回来。
陈昭:“……”
或许是蒋川恒只顾贪图享乐的废物模样连带着他的儿子蒋琛都不被老爷子重视,无论男男女女,喜爱倾慕他的无非是贪恋蒋琛头上那顶属于蒋家的光环。
奇怪的是,他们知道蒋琛十五岁涉足政商失败,却不知道他失败的真正原因。
蒋老爷子叱咤风云一生,厌弃他的废物儿子,却对他唯一的孙子生出一丝惧意。
蒋琛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神色淡淡,微扬眼尾一片冰冷。
座位上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对方怕了,这就要急着给他们磕头道歉,顿时轻蔑地翻了个白眼,翘起二郎腿,一脸鄙夷道:“我是让你滚去给我们儿子道歉,当然,你想给我们磕头也不是不行……”
秦母的眉毛轻轻扬起,正准备扯过自家小子,别一会被误伤到,余光却瞥见对方眼神自始至终都直勾勾钉在一个男生身上,她抬起的手顿了顿,随着这道视线一同望去——
蒋琛的指尖拂过一把把椅子,最终停在了朱家夫妇身旁。
不知为何,两人的眼皮忽地跳了跳,只是还未及开口,一阵疾风骤然而至。
只听剧烈“嘭!”的一声,瞬间破裂的椅子碎片如子弹般飞速掠过他们耳边,深深嵌入墙壁之中。
一直压抑克制的戾气终于爆发,蒋琛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狠狠一拳砸在对方那肥胖的脸上,仅仅两拳对方就彻底昏死过去。他松开手,任凭那人与身下的椅子一同瘫倒在地。
他的语气依然平静,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像最开始那样毫无歉意地笑了笑。
“还好,没闹出人命。”
听到屋内女人鬼哭狼嚎的惨叫,韩梅不耐地啧了声,将手中的烟掐灭在墙上。
她礼貌性地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而入,走到惊魂未定的班主任面前,笑着递出两张纸:
“您好抱歉久等了,我是蒋琛的监护人,这是我的名片和支票,请问什么时候走赔偿程序?救护车已经在楼下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