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们……”容止汀抱着白瑾秋,目露请求。
“我们会尽力。”男人对他说,“除了他,你也需要接受治疗。”
容止汀惶然地摇摇头,看着他轻声恳求:“先救他……先救我哥。”
他不知道他在蔚风这三个月的时间里,白瑾秋又跟对方相互试探了多少次,打探出了多少情报。但双方明里暗里的交锋肯定是有过的,这些人很可能对他哥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善。
容止汀清楚南韶等人会来救他们主要是因为他,他也知道他们很可能是他父亲的人。但事实上,他对此没有什么真实感。
白瑾秋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连呼吸的起伏都快要感受不到。
容止汀不知道他是这种伤势是怎么一路撑到现在的,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他控制不了自己发抖的双手。
他的白将军乌黑的发丝紧贴在苍白瘦削的脸颊上,沾染了血迹,像是落着白瓷上的一抹鲜红,鲜明夺目。但在惨白的灯光下这种无机质的对比色,像是在逐渐失去生命的鲜活。
容止汀的身上有白瑾秋的标记,信息素的交融让他能感受到,他哥血液中逸散的信息素在散发着生命流失的气息。
他看着白瑾秋被送进了医疗室。那个高大的男人也跟了进去。
容止汀被拦住了。
“无菌手术室,你就别进去了。你身上也有伤,需要治疗和休息。”
容止汀摇摇头:“我没事。”他身上最重的伤就是腿上那道枪伤,但那也只是皮肉伤,疼得吓人而已,不是什么重伤,跟他哥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伤。
他此时糟糕的状态主要还是来自坠落对身体的冲击损伤和过度的疲惫。
早在离开蔚风之前,他就已经连着好几天忙得没怎么睡过觉了。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敢休息,不敢闭眼。
容止汀被医务人员拉着包扎了伤口,喝过修复液,就在医疗室门口坐着等。
没过一会,南韶坐到他旁边,对他说:“嘿,你要是不想睡的话,想聊聊吗?”
“聊什么?”容止汀的声音很空。
“什么都行。”南韶想了想,说:“你还记得秋淼吗?”
容止汀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回忆了几秒才想起来这个人具体是谁。
那是他当年在边缘星福利院时期的朋友,十五岁那年抢了他领养机会的那个。
如果他真的十九岁,距离那件事只过去了四年,他大概会对这个人记得很清楚。但他是重生回来的,实际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个人了,脑海中对这个发小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连他的脸都记不清了。
容止汀说:“记得。你认识他?”
南韶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还恨他吗?”
容止汀有些惊讶他知道秋淼和他的事,想了想说:“恨谈不上,就是很遗憾看错了人。”
十九岁的他,对秋淼的感情非常复杂。
那是他童年时期最重要的朋友,没有之一。
秋淼是他来到边缘星福利院后唯一对他释放过善意的人,边缘星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多冷漠利己,对新加入福利院的小孩没什么好脸色,秋淼却是其中的个例。
秋淼的脾气好得出奇,而且情商高得吓人,在老师和老院长面前是那种最懂事听话的乖孩子,在福利院的孩子们面前又是个不那么守规矩、总有怪点子还能带着他们玩并且负责善后永远不会被抓到的孩子王,连福利院最霸道不讲理的孩子都愿意把他当兄弟。
容止汀九岁刚到福利院的那段时间,因为失忆和种种已经被他忘记的原因,就像个自闭症儿童,秋淼花了很长时间陪他一步步走出封闭。
秋淼对谁都好,但对他格外的好。
从九岁到十五岁,从适应福利院的生活到摆脱坏孩子的刁难,秋淼不知道帮了他多少次,就连不出头装透明人的福利院生存小技巧都是秋淼教他的。
那六年里,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但那个人最终选择了背叛。
从理智上,容止汀不是不能理解秋淼的选择。
老院长走后,福利院的环境太糟糕了。每天做不完的零工,被压缩到极致的休息和睡眠时间,极少的食物份额,还有新院长和新老师的苛责,以及孩子们之间的各种明争暗抢甚至小团体霸凌……所有被老院长努力维持的秩序彻底崩坏,秋淼也无法幸免。说实话,那种环境下,没有人不想离开。
但秋淼选择以那种方式逃离,容止汀万万没有想到。
要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
但即便当初再怎么伤心失望,这么多年过去,他连对方的名字都要想一会儿才能和记忆中的人对上号,对方的面容都已经在记忆中模糊,早就谈不上恨了。
只是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唏嘘遗憾。
如果不是那种环境的磋磨,他们大概会一直是朋友,说不定还能一起考去七十三军校做同学。
想到这里,容止汀顿了一下,突然问:
“你怎么会认识他?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南韶垂了下眼睛,轻声说:“我们……是在一个地下组织的训练基地里认识的。”
“什么训练基地?”
“是个训练情报收集和杀人技巧的地方。”
容止汀听后微微睁大了眼睛,有种微妙的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南韶接下来说:“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想领养你们的那对夫妻,可能是别有用心?”
容止汀蹙了蹙眉:“你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