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被带走之后,院子里就只剩下齐临渊和扶渡。或许也有别人正躲在暗处竖着耳朵听,但是就现在的气氛而言,却也没有人敢出来露头。
侍卫、前院的宫女和太监都多多少少也有听到了刚刚的对话,每个人都在心里猜测着,但是刚刚阿福的话说的没头没脑,状态也像个疯子,所有人也都是半信半疑的。
再者说,谁又敢真的怀疑皇帝能跟一个小太监有什么。
久坐之后,齐临渊还是没能理清混乱的脑子,差点在众人面前脱口而出一句“我”,好在最后在扶渡的眼神示意之下改了口:“你随……随朕,到书房来。”
刚进了书房,一直走在扶渡前方的齐临渊便转头抱住了扶渡:“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扶渡抬手回抱住了齐临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无妨,倒是你,不要被他的话影响才是。”
“我?我……”齐临渊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却没了下文。
“你是不是想做什么?”扶渡连声问齐临渊,“你究竟打算要做什么?”
齐临渊现在这么低沉,扶渡很难不着急。
“猜到了?”齐临渊放开了扶渡,“如何猜到的。”
“如果不是想要做什么的话,你不会单独讲我叫来书房了,你怕被旁人听去。”扶渡答道,“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齐临渊握紧了拳:“费太后,该付出代价的。”
扶渡握住了齐临渊用力到发白的手:“你刚坐上皇位,还没有坐稳,太后的母家是费氏,别想着要跟她斗。为了我,就更不值当了。”
齐临渊却说:“为什么不值得?”
“我只是个小太监,贱命一条,你何苦赌上的那么大的筹码。”扶渡另一只手也抬起,两只手一起握住齐临渊,“听我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齐临渊摇头:“不,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皇上!”扶渡见这样劝不住齐临渊,便换了一套说辞,“你这样,叫我很有负担,会让我觉得都是我的错,才逼得你铤而走险。”
“你莫要有负担。”齐临渊解释道,“我迟早是要跟她有一战的,只不过是因为这件事逼着我把这个冲突提前了而已。不管为了你,也为了我,她都得受到惩罚。”
“什么?”扶渡从没听齐临渊提起过,他与太后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也不知道齐临渊是不是故意这么说来哄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叫她母后吗?因为我的母亲,似乎便是遭她所害。”齐临渊以前不说,是因为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上位后,便秘密派人去查当年的事,现在查到了些许端倪,便也不愿意再坐以待毙。
费氏善妒,后宫里死在她的指使下被做掉的未出世的婴孩不计其数,齐临渊也差点成了其中之一。虽然最后他大难不死地活了下来,可母亲留住了儿子却没能留住自己,独自离开了人世。
这后宫里除了费氏的孩子,就只有萧贵妃所出的三皇子齐临潇和不起眼的齐临渊是皇子,前者是有母家的庇护,后者是因为母亲太不起眼,费氏一直没有注意到,等她反应过来再动手时,已经为时已晚,虽然那药导致了难产,但齐临渊还是被生了下来……除此之外,先帝所出的就只剩下些公主了。
除去已故的二皇子齐临沐,他虽非费氏亲生,却在襁褓中便被接到费氏膝下教养。此外尚且年幼的五皇子齐临池和六皇子齐临洋也是费氏所出,还有霜月公主齐绫月。可霜月公主却不是在费氏的身边长大的,刚出学会下地走路,便被太皇太后讨了去养着,一直到她去世后齐绫月才回到费氏的身边。
“有准话了吗?”扶渡虽然觉得事关生母,齐临渊要复仇也在情理之中,却也不想让他无端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嗯。”齐临渊点头,“太医院的王太医曾在当时的首席薛太医手底下当差。他说他记得,当初太后身边的邓武鸣,在母亲生产前夕,曾在一次深夜偷摸去找王太医抓过一方药,想来便是拿药害得母亲难产。”
扶渡听着便皱了眉:“可这王太医的话可信吗?你可有找章寅章太医问问?”
齐临渊摇头:“章太医年岁小,那时还未入宫。”
“所以此事并不能确定,你可考虑好了?”扶渡还是害怕齐临渊此般铤而走险,最后可能会反噬其身。
“本来还在纠结的,但她现在动了你便是给我警示,我不可能受她控制,必须得有所动作了。”而且齐临渊此举实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只是为了自己、为了扶渡,还因为他一次服软,日后便会被一直压一头。他现在是皇帝,不该从最开始就低头,而是应该让对方看清楚,谁才是大齐的主。
“那你打算怎么做?”扶渡总是如此,无条件的支持的相信齐临渊。
“我没想好。”齐临渊也是方才审完了阿福,才确定了阿福是受了费太后的指使,这么短的时间,他确实没法立刻想出个办法来。
“你好好考虑,这件事确实急不得。而且你的伤还没好,不宜太过操劳。”扶渡劝道,“要不回去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