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申不甘的去瞅让晴无夜操心的昱横,昱横可看不见这一切,他在晴无夜的搀扶下坐上了床沿,晴无夜又回首瞧了小申一眼,小申撇了撇嘴,只能推门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他还看到晴无夜拂了一下昱横额前的发丝。
昱横歪靠着床榻:“小申是你弟弟?”
晴无夜拉开他肩头的衣服,昱横侧身正要反抗,被晴无夜牢牢按住,晴无夜看着他的伤口,说:“五年前,我在道上捡到的,他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五年前,也就是昱清蛰出事的那一年,昱横眼前闪过了那把劈向自己父亲的大砍刀,亮闪闪的,太晃眼了。
晴无夜细看了昱横肩头的伤口,见无异样,才又缓缓拉上,昱横靠着软垫,忽的想起了什么:“你认识那个金叔?”
晴无夜知无不言:“在临居城遇到过,他算是救了乔江之。”
昱横侧脸朝外,手搭在了被褥上:“那他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晴无夜如实道:“他说他认识你,也知道你受伤了,于是过来救你,他还说他是北域的,师从成嘉道长。”
话音刚落,昱横撑着胳膊想要坐起,面露讶异:“师从成嘉道长,他是谁?”
这位可是除了周坚和林阳,第三个自己交代是成嘉道长的徒弟,晴无夜拉了张椅子坐下:“他就叫金叔,不过他和我说,他是学医的。”
昱横重新躺了回去,脸上浮起了些微笑意,喃喃道:“原来是他,我熟悉,他给我看过病,是他把我从沙漠里救出来的,就是他,金叔,金叔,我怎么不知道他叫金叔。”
晴无夜好奇问道:“你叫他什么?”
昱横出去一趟,身体并未完全恢复,觉得有些乏了,窝进了被褥里:“他让我管他叫二叔。”
两个人心里都确定了,金叔是成嘉道长的第二个徒弟,昱横的二师兄,至此,成嘉道长的十个徒弟,周坚,金叔,邱蓄,姚羌,丁坎,柳襄,林阳和昱横,不管是自己坦白相告,还是他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已经有了八位。
另外两位,也就是藏得最深的,目前还没有什么眉目,可是就凭这露面的八位,已然渗入了妄加国和覆盆国的内部,从将军到管家,还有姚自量的亲信,简直是无孔不入。
昱横不知想起了什么,只觉得哪里有些痒,手伸到后背挠了挠,嘀咕道:“我要洗澡。”
晴无夜正掖着他的被子,正色道:“你身上有伤,不能洗澡。”
昱横还在不停的挠着背:“我背上痒。”
晴无夜放在被子上的手动了动,静默稍倾,还是说了出来:“昨晚刚擦过。”
昱横的手一滞:“我怎么不知道。”
晴无夜干咳了一声,心里不免的有些尴尬,声音也放轻了些许:“你昏迷的时候,我替你擦的。”
昱横的手僵硬在背上挠了挠,不可置信的问:“脱光了擦的?”
晴无夜凝目看他,又咳了两声,心虚的反问道:“擦身,难道要穿着衣服?”
昱横从后背抽回了手,翻了个身,背对着晴无夜,他只觉得脸上烧得慌,连耳根都在发烫。
晴无夜重新把他翻了过来,昱横又想翻回去,晴无夜提醒道:“小心肩膀上的伤。”
言罢,晴无夜的手摸上了他的后背,正要帮他挠挠,昱横反手抵住,一本正经的拒绝道:“不用了,不痒了。”
屋外走廊间有脚步声响,房间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中,昱横凝神听了一会:“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
晴无夜收回了手,却听到有敲门声,他去开门,见到果然是一个母亲带着他的儿子,母亲的臂弯处挎着一只竹篮,篮子里的东西用一块毛巾遮的严实。
男孩踮着脚,仰头看他,惊讶道:“哥哥,你好高啊。”
女人容貌秀丽,穿着也甚是妥帖,面露歉意,微微欠身道:“不好意思,我们走错房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完话,她拉着儿子转身就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晴无夜关上门:“是找错人了。”
昱横仰躺在床,捏了捏眉心:“我怎么感觉这里不怎么太平。”
话音未落,走廊另一头传来了喧哗声,一个小孩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跑到他们房间的门口砰砰的砸着门。
晴无夜只能再去开门,看到还是刚才的那个男孩,不过男孩小脸通红,神色恐慌,他俯身问道:“怎么,有事?”
男孩身体战栗,颤抖着抬手指着走廊尽头,慌乱的道:“哥哥,有人抢我们的钱。”
晴无夜侧头去看,见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乞丐,正霸王硬上弓的抢着女人手里的篮子,女人正在奋力反抗,手里的篮子在两人之间拉来扯去。
晴无夜回头去看昱横,昱横已经掀了被子坐在了床沿上:“你去吧,我虽然看不见,自保还是可以的。”
乞丐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见有人走近,他还是忌惮的往后退了退,可拽着篮子的手没松,女人被他拉着向前走了几步。
晴无夜的剑没出鞘,他用剑鞘挡在了两人的中间,篮子被他轻而易举的勾了回来,乞丐一松手,女人蹬蹬蹬的往后退了几步,晴无夜又用剑鞘将她拉了回来。
晴无夜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想替着女人把篮子拿回来就了事了,可是正当他转身之时,却听到了乞丐哆哆嗦嗦的说:“给点吃的,给点吃的。”
男孩一直躲在晴无夜的身后,奶声奶气的问道:“他饿了吗?”
女人抢回篮子,篮子上盖着的毛巾在拉扯间掀开了些许,女人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服,急忙拉了拉毛巾,将篮子里的东西严丝合缝的尽数遮掩。
晴无夜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篮子沉重,听着里面的清脆声响,好像放的是一些钗环首饰。
晴无夜本就怀疑,一个乞丐怎么可能轻易进了客栈,客栈的掌柜和小厮对此怎会不管不顾,面前的这个女人手里篮子里还放着如此贵重的东西。
他眉头微皱,女人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服,觉察声音熟悉,抬起头来,惊讶道:“你是?”
闻言,乞丐撩开了杂乱的头发,定睛朝女人看了过来,女人先是一惊,随即紧张:“张,张叔,你这是为何?”
那位唤作张叔的乞丐脸上有了一丝诧异,但随即又恢复自然,不过目光还是有意无意的看向晴无夜。
晴无夜断没想到,这两人竟然熟识,听到身后有人走近,他回头去看,昱横已经走了过来,扶着木栏问:“听口音你们是临海城的人?”
昱横只是佯装猜测,却没想到两人均是连连称是,先是张叔解释,说自己是从临海城跑过来的,其实他当时在城外,想回城的时候被谢山的人拦住,说最近这段时间不能回城,让他们在外面呆上一段时日。
女人则说自己带着孩子,是被谢山从城里赶出来的,因她还是有所准备,带了些盘缠上路,而张叔则是花掉了身上所有的钱,身无分文的流落到了临了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