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山脚下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朝着沙漠的方向而来,小道童从来没有下过山,看到远处是无边无际的沙漠,他顿时好奇的瞪大了眼。
见他没有往前迈步,白发道长就在原地等着他,笑呵呵的看着他:“怎么了?”
小道童依旧小大人般的端着茶壶:“道长,我们不是要去覆盆国吗,听说覆盆国气候宜人,春暖花开,可是这。”
道长拂着长须点头:“没错,我们过了沙漠就到了覆盆国。”
小道童懵懂的仰头:“那要走多远?”
道长扬起右手,他的手边再次出现了一张棋盘,他轻轻指在了棋盘下方:“这里就是覆盆国。”
棋盘上再次出现了一枚黑棋,突然吹来一阵狂风,黄沙扬起,小道童直接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黑棋像是陷进了无尽的深渊,最后被黄沙掩埋,再也不见踪影,道童惊愕的去看道长:“道长,它也是没用了吗?”
道长没说话,他也看着棋盘,这时棋盘上出现了很多棋子,有白色的,有黑色的,甚至还有灰色的。
他默然半晌,看着身上的灰色道袍,轻轻的说:“我们该走了。”
所言不差,天快亮了,过了临洼城,就到临悠城了,而且,再过上一个时辰,太阳也该上山了。
大军再次开拔,每个人心头都很沉重,姚自量的马车不适合爬山,于是依旧选择了绕行而走。
昱横举目看到了满山的绿色,在这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显得有些晦暗,这天越发闷了,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他鬓边的汗水没有停过。
有人轻声嘀咕:“这天真热。”
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还有人直接脱了上衣,光起了膀子,但还是汗水岑岑,皮肤上赫然露出了狰狞且新鲜的伤疤。
整整走了两个时辰,车轮碾压,马蹄踩踏,沾满尘土的靴子和草叶上的晨露相互碰撞,露珠滚落,在泥土中消失不见。
突然,几乎是喜极而泣的声音传来:“临洼城到了!”
还真到了,昱横抬头去看,这是一座背靠沼泽的城郭,竟然还有城墙,比所见过的其他城郭的城墙高上太多,城门紧闭,城墙上不插旌旗,也看不见一兵一卒。
昱横看着高大的城墙,他现在近乎麻木,大军停了,他也跟着停下,面无表情的定定看着前方。
韩广张死了,姚自量难得从马车上下来,和冯若愚一起,若有所思的望着临洼城的城墙。
冯若愚拂了拂一尘不染的衣袖:“大帅,前面就是临洼城了,得章之前去过临悠城,说走的不是这条路,临洼城他没进去过。”
随后他低声道:“那些人在临海城里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最多百八十个。”
姚自量偏头朝昱横这边扫了一眼,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韩广张之前说过,他早就怀疑那个小子,这人武功很高,可以以一敌百。”
冯若愚的眼神深邃,看向了站在昱横不远处的晴无夜:“听说他和晴将军走的很近。”
姚自量微微颔首:“这就是我一直没动他的原因,这次,可以一起动了。”
冯若愚神色微动,下意识的去看晴无夜:“晴无夜,他可是秦渊的儿子。”
姚自量嘴角露出冷笑:“那又如何,秦渊已经死了。”
姚自量之前留着晴无夜,那是要利用他,就像他当年利用秦渊一样,可如今,都快到覆盆国的国都临悠城了,晴无夜已经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何不一块去了,这些心思姚自量从没告诉过一人,包括冯若愚。
冯若愚又问:“你能确定,他去了,晴无夜就会去?”
姚自量拂了拂滴血未沾,异常干净的长衫广袖:“不确定,如果晴无夜没去,也就是少了些人,如果去了,那就是多了些人。”
闻言,冯若愚的嘴角抽了抽,在姚自量的眼里,多一些人和少一些人,就是一些蝼蚁在不在的区别。
晴无夜能觉察到姚自量和冯若愚似有似无看向他们这边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朝昱横这边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冯若愚对着昱横这边招了招手,喊道:“你们这些人,都过来。”
昱横这边,站着的正是姚自量和冯若愚刚提到的百八十人,随勇没进临海城,等到山脚下的时候,被小申扔到马背上,像死狗一般的四肢无力,他自始至终,没有看到临海城的塌陷。
没人跟他提起,但他能看到每个人肃然的表情,如此凝重的气氛,他也没敢问,只道是临海城困死了韩广张那个大恶魔,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笑出了声,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晴无夜顿住脚步,看着昱横走在那群人的身后,昱横对着他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还晃了晃手里的长刀,一脸的恣意妄为,和自信满满。
等脚步停下,昱横站在众人身后,静静的垂眸看着鞋尖,姚自量洪钟般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稍坐休息,等用过午饭后攻打临洼城。”
昱横不置可否,听完话就自顾自的走了回来,一个人盘腿坐在了地上,姚自量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他,冷笑着道:“一个快要死的人。”
昱横心里清楚,这就是要把他们这些人全部斩尽杀绝,此时已不用去管姚自量的什么大帅脸面,如果不去的话,姚自量也定会心无旁骛的杀了他们所有的人。
晴无夜轻声唤来小申:“到时打起来,你带着人走,不用管我。”
小申愣了,心中没来由的委屈:“将军,何出此言?”
晴无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指着临洼城的东侧:“我会走那边,你找上马将军后,可以走那条路。”
小申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又往前挪了挪,不甘心的道:“将军为何不带上我?”
晴无夜脸上的笑容很是无奈,俯身看他,语重心长的道:“我怕我到时顾不上你,我要救人,别拖我后腿。”
小申迷茫的点了点头,再次委屈的道:“我拖将军后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