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无夜的手刚想放上昱横头顶,闻言缩了回去,神色复杂的看着昱横。
“还有周坚,我会找他讨个说法,邱蓄我一时也杀不了他,或许我也不想杀他,同门师兄弟嘛,不管有没有见过,多少有点情谊,还有那个刘天刚,我也会找到他。”
面前的靴子没动,昱横就这么瞅了一眼,赌气着道:“怎么,你还不走,哦,你的大恩大德我会想办法报,尽量不欠你的。”
晴无夜握着佩剑的手动了动:“那你现在就报。”
昱横嗤笑:“现在,怎么报,又没有人杀你。”
晴无夜一字一句的道:“你在杀我。”
昱横的心头一沉,刚想抬头去看,就被晴无夜粗鲁的拉了过来,将昱横的脑袋囫囵个的按在了他的胸口。
昱横被捂得喘不上气,推搡着要想后撤,只是晴无夜手中力气太大,他的脸在胸口处拼命转动,摩挲片刻,渐渐的红了双眼,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一下就浸湿了晴无夜的衣襟。
他不挣扎了,双手攥着晴无夜衣服的两侧,使劲的拉扯着,晴无夜腾出一只手覆在了他的头顶,轻轻的抚摸着。
溪边的人望过来,也只能看到晴无夜的后背,却不知道昱横去了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随勇拿着一只竹筒走了过来,昱横听到脚步声,揉着泛红的眼睛直起了腰,背对着晴无夜。
晴无夜回过身,随勇一时没闹清楚怎么回事,将盛满水的竹筒递了过来,忐忑不安的道:“无痕兄弟,你没事吧?”
晴无夜顺理成章的接过竹筒:“他没事,你忙去吧。”
昱竖远远的看着这边,刚想要跑过去,被马义忠眼疾手快的拉住:“你不能过去,没见你无痕哥哥在忙着吗?”
昱竖睁大眼睛,好奇问道:“忙什么?”
马义忠只觉难以启齿,好半天才道:“不知道,大人的事小孩不要问。”
随勇走了过来,坐在昱竖边上,问的却是马义忠:“接下来我们会到哪里?”
马义忠身形高大,加上他坐在一处矮坡上,就算坐着也不用仰头去看随勇,他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含糊的道:“临洼城。”
随勇虚心的请教:“临洼城,是不是有水洼?”
马义忠从嘴里扯下了青草,狠狠地呸了一口,没好气的道:“不仅有水洼,还有沼泽。”
随勇骇然,身体差点后仰,惊呼道:“那怎么打,不会又要死很多人吧。”
马义忠回身扫了一圈,叹息道:“你们这些人都死了大半。”
话说的实在,随勇面上露出愤慨之色,恨恨的砸拳:“他们都死的冤屈,就是被自己人给坑死的。”
他眼里都是寒意,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小溪另一侧的人,被马义忠抬手按住脖颈,强行扭了过来,马义忠冷声道:“你不想活了?”
随勇的手背发白,直白的道:“现在活着,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死,对我们来说都一样。”
马义忠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垂下了手。
密林边,昱横举着竹筒喝水,说着话:“覆盆国的都城建的可真是好,不用有什么防御工事,凭那沼泽就能要了我们的命。”
他的眼角还红着,晴无夜看着他的眼,只觉那抹红,像极了这盛夏时节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月上柳梢。
临海城的红光还在,那是要了太多人命的火焰,让人胆寒,心痛入骨的那种红,带着某些人不可告人的卑鄙目的。
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人,昱横只觉眼熟,望了过去,眼神一凝,他看到了那位小曲姑娘。
仇聚死了,小曲还活着,明显的是只她一人,姚戚戚像是不带着她了,只见她恹恹的靠着树干,不过没人去看她,在这生死关头,不再有人去想着那些风月之事了。
昱横忽的站起,他刚想迈步,就被晴无夜拦住去路,昱横神色募的一僵,他刚启唇,就听晴无夜说:“没人欺负她,她一直跟着我的人,马义忠一直在看着她,没事的。”
晴无夜并没有让小曲跟着自己,但还是关照了马义忠分神去看顾小曲,小曲也识趣,并没有靠晴无夜很近,但也没走远。
晴无夜又说:“小曲和马义忠说了一些事,是关于其他一些姑娘的事情,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在了,生前饱受折磨。”
昱横心头郁郁,简单的四个字,饱受折磨,他能想的出来,到底是怎样一副惨无人道的景象。
不多时,又有人来催:“该出发了。”
很多伤员不适合再这么赶路,一旦歇下来就再也起不来了,仰躺在溪边不停的痛苦呻吟,来催的人见没有动静,便上前抬脚就要踹。
昱横走了过来,一条腿挡在了他前面,那人见昱横只是一个小兵,又要上脚踢,身后传来晴无夜森冷的声音:“大帅让你来行凶的?”
那人激灵一下打了个寒颤,瞧了一眼昱横,不情不愿的收回了脚,还是不甘心的道:“大帅有令。”
韩广张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算是说了一句人话:“不用了,这些人打不了仗,就留在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无痕,你过来,还有,你们那些没受伤的,都一起走。”
昱横一时没动,随勇上前拉了拉他,低声道:“走吧。”
昱横挑眉去看晴无夜,两人对视后他又立马挪开视线,他们一行人很快跟上了韩广张的部队。
韩广张使唤不了晴无夜,晴无夜就站在原地没走,等大军离开后,晴无夜找来了马义忠:“找军医给他们看看。”
晴无夜麾下有自己的军医,马义忠找来军医后,问道:“将军,我们今晚就在这里?”
晴无夜看着人数不算太多的队伍:“你留一半人在这里照顾他们,我带着小申和其他人去临洼城。”
马义忠不放心的道:“将军,临洼城凶险,你可要千万小心。”
晴无夜笑了笑,云淡风轻的道:“我不会为了姚自量,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转头去看其余人,肃然道:“你们也是,听到没?”
众人应声,他们出来打仗不是替某个人为虎作伥,助纣为孽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兄弟惨死在了临海城中,不只是因为受了敌人奸计,其实姚自量早就知道谢山在临海城中设了不可告人的陷阱,还让妄加国这么多的兵往里面钻,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去破坏临海城里的机关,好让自己渔翁得利,这下看来,姚自量肯定还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