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他神秘一笑,开始实施信上写的第二件事,朝其他人一摆手,这些人全都上前,昱横也没有反抗,极其顺从又乖巧的任由他们把自己绑了。
这是林阳第二次抓了昱横,自然和第一次一样,他们一路上没有苛待昱横半分,身后不远处有白衣人影若有若无的跟着,林阳视若无睹,任由晴无夜一步不离的在几丈之远处如影随形。
走了很远的路,昱横都不知道自己被他们带着到底走到了哪里,就看到前方有隐约的城墙出现,他仰头去看,心中思量,难道林阳把他带到了临渊城。
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临渊城城下,但不是临渊城的北城门,而是绕了整整半座城,到了临渊城的南城门下。
这里没有妄加国的部队,城门很小,沿着一条小路行进,面前就有一扇门打开,一行人顺利进入。
林阳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站在城门口,回过头,热情的招呼道:“晴将军,你都跟到这里了,是不是也要一起进这座临渊城?”
晴无夜在城外站定,没有说话,眼看着城门缓缓合上,一行人消失在了城门之内,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林阳进城后,看着关上的城门良久,他背着手,自欺欺人的想,只要晴无夜不进临渊城,那就算是第一件事办完了。
将昱横一个人安置在了一处住所,临走前欲盖弥彰的嘱咐了一句:“我把你带来,是不想让你陷入困境。”
关上门,昱横的声音发闷:“你们是想做什么事情吗?”
没有回应,林阳似乎走远了,但渐远的脚步声忽然越来越近,他走到窗前:“我是想让你看看你们妄加国的恶行!”
昱横的右手负在胸口,直白的道:“我看到过。”
林阳哼了一声,却没立马接话,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的道:“晴无夜见到过,我也想让你看看,你放心,我不会杀他,更不会杀你。”
屋里没再有说话声,昱横坐在地上,靠着墙,仰头看着窗外,林阳靠在窗边,再次瞧了他一眼:“师父说的对。”
听到这话,昱横兔子一般的一跃而起,双手扒着窗口,却不见了林阳的身影,吼了一声:“师父说什么了?”
林阳的声音远远传来,在黑夜的微风中飘忽忽的:“你不记得了吗?”
昱横确实不记得了,或许不是他不记得,而是他不知道林阳指的是哪一句,林阳已经走远,就算再问也无济于事,林阳听不见了。
昱横任由他们绑着进城,其实就想进临渊城看看,他也不知道要看什么,或许是来看看杭白到底是个何等样人,或许还有其他什么。
木门被铁链锁着,可是窗户没关,又没栅栏,昱横不理解林阳到底是什么尿性,就喜欢把自己关在屋里,然而又不是真的关着。
昱横在屋里如坐针毡,不多时就翻窗跳了出去,他在城里漫步目的游荡,自觉像一个无处着落的孤魂野鬼,城中寂静,只有靠近北城门的那一段路很是喧闹,路上集结着一群人马。
壮汉出现在了人群之中,正在对一个骑在马上的人详细描述着妄加国的军营布置:“将军,姚自量显然是有备而来,联营十八座,军力远超我们,如果援军不来,我们说不定会像临居城那般。”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说了句晦气话,他冲着地面连呸了几口,又跺了跺脚,低着头退回到了队伍之中,他这一退,就像热油滴进了沸水直接炸了锅,人群之中顿时骚动起来,不安的情绪逐渐的蔓延开来。
杭白倒也不在意,并不像之前所认为的喜欢善攻,他反而说:“打不过就跑,不要恋战。”
昱横神色几变,他想起了在临山镇的那出,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真的想问问杭白,你们跑了,那临渊城的百姓怎么办。
杭白翻身下马,他像是彻底放弃了出战,昱横远远看他,总觉得他脸色不好,垮着肩,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颓废样,完全没有一个主将应该有的力拔千钧气盖世,杭白无精打采的向前走,昱横迟疑不决的在后面跟着。
一直跟到了一所宅院门口,杭白顿住脚步,就站在石阶之下,仰头看着府宅大门上悬挂着的红色牌匾,将军府。
也就停顿须臾,杭白大步上了石阶,跨进了门槛,昱横躲到了一边的侧巷,因为他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他探头一看,又见到了那个壮汉,正在朝这边奔了过来,壮汉没有注意到巷子里的昱横,站在阶下喊道:“杭将军。”
杭白在院里不耐烦的回应:“王猛,你又有什么事?”
王猛在阶下踌躇了片刻,迟迟没有开口,杭白没忍住,又大步走了过来,叉着腰,不怒自威的道:“说啊!”
王猛跺了跺脚,一掌击在了一边的石狮子上,石屑瞬间掉了不少,都落在了他的靴面上。
他没用全力,昱横在一边看的分明,知道他如果用了全力,石狮子定会被他拦腰打断。
王猛不甘心的道:“杭将军,我们可不能这样啊,虽然妄加国的兵比我们多,但是我们有城墙护着,”
他说了一半,比了比高度:“城墙这么高,城里有滚木礌石,只要我们闭城不出,拼力护城,就不相信他们能打进来。”
杭白的身材高大,他站在门口,几乎能把这扇小门尽数遮挡,昱横看不清门后的风景。
杭白侧了侧脸,一半的脸隐在黑暗之中,昱横总觉得他的神色有些诡异莫测,捉摸不定。
“不相信?你拿什么不相信,临居城你没看到吗,对,你确实没看到,我也没看到,但听说了吗,死了那么多人,当兵的,不当兵的,死了那么多。”
王猛已经上了台阶,急的眼眶都红了,这次的拳头砸在了一旁的石壁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重击,昱横听着都觉得疼,随即看到那块石壁上出现了一道一尺宽的裂缝。
他不禁咋舌,还没来得及感慨,又听王猛火冒三丈的道:“对,当兵的,不当兵的,都死了,那我们一走,当兵的是不会死了,死的可都是黎明百姓,我们这样,对不起他们。”
杭白的脸色发紫,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勉力的憋了半晌,才吭声道:“你觉得我喜欢这样,我也是没办法,上面有命令,命令我带走所有的兵,一个都不要留。”
王猛在这句话的重击下愣住了,半晌后尝试着问道:“我们,可以不出城。”
昱横在这时也愣了,怔怔的站在巷口,这一路走来,他心中一直存着一个疑惑,这覆盆国和妄加国到底有没有不同。
杭白笑了,却是在苦笑:“不出城,可以啊,你让临渊城的百姓都不要出城,我要带着人走了,接下来的事,就由他们,”
话没说完,他掉头就走,因为他实在说不下去了,由他们什么,大概是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王猛疾步追了进去,还在身后喋喋不休:“我们肯定有办法,杭将军,我们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