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学长，需要我念一念你们的聊天记录吗。”沈诞晃了晃手机：“这些东西，可要比章鱼印章劲爆多了。除了今晚的，还有之前的。比如……互道晚安？比如……某些照片？”

文旻西深呼吸，满不在乎地耸肩，却又掩盖不住自己其实很在意的内心：“……晚安？照片？这些哪里有问题？你真的很无理取闹，难怪顾希峰那么烦你。”

沈诞对他的反击一笑置之。

“放心，以后不止他烦我，你也快了。这些东西我会一直存着，等哪天我心情不好了，就发出去让大家都开心开心。”沈诞黯灭手机，保持着录音揣回了兜，“现在我心情好，所以再给你几天面子。”

文旻西眼皮一跳，但凡心理素质差一点，都该稳不住了。

“顾希峰，”沈诞侧目，冷冷地睨着他，“我们到此为止了。所有，一切，除了同学，其他的任何方面我都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我和你谈恋爱，他们都说你不是什么良配，我偏不信，现在我信了，我是真眼瞎，看上你这么个烂人。”

说完，沈诞不顾挣扎着想要辩解的顾希峰，径直往包厢房门走去，眼见要离开。

“……不是，不，小延、小，小咳…小延！”顾希峰急切道，想去追，又撞到桌角，果盘被他掀，翻落了一地，他自己踩了颗果子，于是又扑通一声再次摔倒。

沈诞一点没搭理，拉开门后便如风过境不留痕迹地走了。

姜再霄看着那缓缓回位即将关上的门，又看了眼摔倒在滴的顾希峰，犹豫了两秒，最后冲出门去追上沈诞。

“诶，姜——姜学长？”有人呼喊，不知道姜再霄追上去干什么。

要是姜再霄走了，这里的定海神针就没了。

“……部，部长。”有部员站起来拉文旻西的衣角：“坐会儿吧，别生气……那个，我们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也、也没有信沈诞说的那些话。”

在包间昏暗的光线下文旻西脸色苍白，他诡异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啊对，对。沈诞可能就是太没安全感了所以才——”

文旻西却在姜再霄冲出去后也倏然转身，大步追出去。

开门、关门。

眨眼间，这第三个人也窜出去了。

跟寻仇似的。

包间剩下的人瞬间面面相觑，忐忑得坐立不安。

“……我靠，我靠……这情况，得去看看吧？”

文旻西的朋友出面镇场：“我去看看，你们就在这儿玩，不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们也别放心上，文哥会处理的。”

旁人本就巴不得能不掺和就不掺和，连忙应声：“好行行行……”

·

“站住，沈诞。”文旻西在电梯等候厅叫住了沈诞。

沈诞目不斜视地看着电梯楼层的提示屏，没理会他。

沈诞身后就是姜再霄，在文旻西追上来之前，姜再霄貌似还在跟他说什么话。

“如果你真敢传播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那我会采取法律渠道告你侵犯他人名誉权。”文旻西说。

沈诞本以为他追来又是一顿绿茶发言，没想他追上来第一句话是这个，着实给他整得愣了下，而后发笑：“……文旻西，你觉得这种话能对我有多大威胁？”

“威胁？是你在威胁我吧，照理说你才是横刀夺爱的那个不是吗，何至于现在咄咄逼人？”文旻西问。

沈诞听了什么笑话似地转头看他，荒谬又真切地问：“我？横刀夺爱？”

他咬重了“我”这个字，不可置信。

“不是吗？在你出现之前，我就一直在追顾希峰，顾希峰在决定追你之前，我们聊得一直很投机，我们本来就快发展到处对象那一步了。为什么没走到最后一步还是不是因为你，是你，”文旻西皱眉，对沈诞的厌恶和恨意明摆在脸上：“你记得吗，是你在上个学期忽然接近顾希峰，是你插足我和他的感情。”

“什么叫忽然接近他……你该不会是说上学期开学的时候我们班搞的一对一扶持计划，我和他分到了一组那件事儿吧？”沈诞费解，仔细想想，顾希峰好像确实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进入自己的世界的。

但也肯定谈不上他后来。

要说认识，高一开学还没分班的时候沈诞和顾希峰就在一个班，不知道比文旻西早先认识顾希峰多久。

“你既然记得，那之前就是在装傻了？”文旻西冷笑道：“小三这词儿真不知道该用来形容谁才好。”

“……首先，我并不知道他和我在一起之前和你有过什么和谐友好的相处，其次，你觉不觉得你的三观比你五官倒过来还要歪。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对一个还没有谈上的人搞上预定这一套，像把对方当物件一样规划给自己，后来发现这东西长腿跑了，便说别人正宫是小三，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沈诞诚心提问，觉得好笑透顶，这辈子没见过那么抽象的人。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顾希峰和我在一起后我发现你在追顾希峰，情书甚至都传到过我手里，我还没来得及说你不知分寸、毫无教养，你倒是先吠上了？那会儿顾希峰是当着你的面拒绝的你吧？他难道没有义正词严地跟你说‘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到底有没有在追我的时候或者和我谈上以后暗自和你保持暧昧关系我不敢肯定，我只能说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我压根没看到过你的影子，不然我不会答应他和他谈恋爱，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提分手。你就直接说，这句拒绝你的话，他是不是说过，有没有说过？你是在选择性失忆还是真的发神经？他当初已经在明面上拒绝过你了，而你至今依旧认为你们情投意合？”

文旻西眼窝深邃，薄唇微抿，眼神中有几丝愤恨和疯狂，他对沈诞这些话视若无睹，坚持己见：“够了，争论以前的事的真假毫无意义，不如看看当下，看看现在谁在他心里分量更重。”

沈诞气得脱口而出：“谁想跟你比什么分量重，你当我跟你一样把垃圾当成宝贝？”

文旻西却魔怔了似的，权当沈诞这番话是在故作坚强：“你刚才不是说你不知道我和他私底下还有多少不清不楚的事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和他在你俩谈恋爱之前就给对方买过戒指，我们有过两个月的暧昧期。就在半个小时前，我送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们接过吻。是他主动亲我的。”

沈诞骤然看向他手上圈着的那枚戒指，嫌恶地拧眉，一口气没提上来：“……文旻西。我要吐了。”

他说着，眼中真憋出一道泪花，着实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没经历过这么恶心的事情，一时接受不了，“——你真是…太恶心了，做第三者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

姜再霄微微蹙眉，默不作声地在兜里掏着纸巾。

“三？谁跟你说后来者就是第三者。”文旻西语气极为挑衅：“我告诉你，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谁是三还不一定呢。”

沈诞森然地绷着双颊，脖子都憋红了，随着电梯“叮”地一声响，电梯门打开。

他在压抑又急促的呼吸下再也憋不住，抿着嘴唇一头钻进电梯。

姜再霄赶着追上，连摁了两下关门键，从兜里掏出小包纸巾：“你……”

“呕——”沈诞对着电梯的三角区缓缓蹲下，脑袋抵着电梯壁，干哕后整个人陷入了想一头撞死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