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幸幸不解,却看到何巧琴拿着棍子走下楼,壮硕的身子怕是碰她一下,她都得被撞到,还有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撕了吃了——这时一声极为短暂的呜声哀嚎,柳幸幸吓了一跳,顾不得何巧琴,看进畜棚,竟是陆迢一刀削了那条大黑狗半个脑袋,红红白白的脑浆流在地上。
这场面也让何巧琴和后边来的人脸色煞白,他们之中不乏有猎户,血腥场面本常见,难见的是陆迢随手一削,手法精准利落。
陆迢用干草将刀擦干净,凝目沉声:“疯狗病,脑髓去血晒干,敷伤处,服下淤血汤。把赃物都交出来。”
简短的话,说了两件毫不相干的事,他一从畜棚出来,柳幸幸就紧紧跟着他。
前有持棍的何巧琴,后有一帮村民凶神恶煞,陆平陆义赶到何巧琴身前,陆迢全然不顾他们的戒备愤恨:“再耗下去,陆光死了,可与我无关。”
何巧琴一喝:“你竟敢咒人!”
陆迢懒得与他们废话:“我在此等候一柱香,一炷香之内,见不到我的东西,我便将你们捉拿归案。”
刺激。
柳幸幸想,她方才能有勇气说出那番话,何尝不是因为有这样的陆迢在侧,还有,她不想被赶走,面对陆迢,有种诡异的安全感,明明她对陆迢也是害怕的。
所以她佩服何巧琴的胆气,这时候还喝道:“你纵容这畜生咬伤我儿,理应赔偿!”
陆迢反问:“这只疯狗是我的?眼睛不用可以丢了。”
柳幸幸抚着小黄狗的脑袋,在陆迢身后走出半个身子,为他辩道:“恩公心善,已告诉你治病之法,你身为人母,为何还在这里?”
“轮不到你这贱妖说话!”何巧琴扬起棍子就来,柳幸幸抓紧陆迢,见陆平拦住了何巧琴:“去找大夫来试试。”
何巧琴骂道:“蠢货,他会有这么好心?”
陆迢嘲讽:“疯狗病必死无疑,医死了就当他命数已尽。”
这话无异于点火,何巧琴恼怒大叫,又被陆平拦下来,赶去找大夫了,很难想象陆平如此细瘦的一个人是怎么拦住她的:“治好了,我们才能还你,否则,还得要这妖女和那只畜生偿命。”
陆迢冷笑:“莫急,那妖言惑众的臭道士,我也会抓来审一审,到时休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柳幸幸嘀咕:“他们欺负恩公,别给机会。”
陆迢低头斜了她一眼,柳幸幸紧紧闭嘴,但、并不服气。
答案不就出来了么?恩公就是有如此好心,所以才叫他们敢虎口拔牙。
两相僵持,陆平陆义不堪陆迢的压力,向陆礼求救。
陆礼依旧是那固执样子:“沾染妖邪秽物,是大不吉,你们离开,今后不再踏入,我可当做此事没有发生。”
陆迢好似听到了笑话:“柳幸幸方才说的,里长难道没有听清?”
柳幸幸感激于陆迢为自己说话,那她当然也不能闲着,不然要被赶出家门:“恩公要的是自己的财物,你却不正面回答,说我妖邪,我起码知道怎么评个公正出来。”
有陆迢在,她说话更大声,更清晰,有着前所未有的底气。
他俩一唱一和,让陆礼丢人丢到隔壁村去了,如此他才勉强松口,让陆平陆义去点好的东西。
陆平依旧不动:“他让我儿伤成这样,我难道不该找看病钱吗?”
说完这句,陆义看了陆平一眼,心中直骂蠢笨,他的儿子没被咬伤,也参与其中,岂不是把矛头都对准他?
陆迢却不管他们兄弟俩什么心思,厉眼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是不是我的狗,等我找那臭道士,昨日进我家门的,待我查出来,统统拉去衙门吃板子。”
众人连连后退,看戏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正想散开,只听陆迢又道:“给你们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自己招了,或可轻饶,若知道那臭道士的线索,我便免了他的罪。”
话音一落,大伙儿面面相觑,柳幸幸头一回见到这么多人在她面前,缩起肩膀不敢吭声,那双漆黑的、充满睿智的瞳孔,此刻闪闪躲躲,难道他们没有将那警世真理熟记于心,所以不知应该怎么对付?
“我……进了门,不曾拿过陆捕爷的东西。”一胆小汉子受不住陆迢的压力,说完立马跑了。
陆迢问道:“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