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像是有了实质,密不透风,让人呼吸都困难。
潘大海捧着小棺材站在门口,惊恐不安地四处打量,他感觉自己像半夜出来偷东西的耗子。
他一边看一边默念“马喽的命也是命啊,鬼新娘大人,您大鬼有大量,不要来找我。”
四周寂静无声。潘大海都能听见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良久,就在潘大海觉得那鬼新娘应该不会再来了。
这时,一道熟悉的歌声响起。
那声音幽怨哀切,阴森恐怖,脑子一切不喜欢的声音,它都占全了。
这声音就像一道惊雷,炸得潘大海浑身冰凉。
他僵硬机械地扭过头去。
不远处一队纸人抬着一顶血红的轿子,正晃晃悠悠地往这里移动。潘大海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他想跑,又想起林大师他们嘱咐的,不要随便乱动。
他只好祈祷那鬼新娘是真的害怕他手里的小棺材吧。
许是他的祈祷有了作用,那支队伍竟然在距他3米远的地方停下了,不再靠近。
潘大海愣了下,随后作死般地举着小棺材往前踏了一步。没想到那支队伍也哗啦啦往后退了一步。
潘大海眉头舒展开,嘿嘿一笑:“啧,你不是叫我出来吗?我出来了,你能怎么着我?你来呀,来呀!”
纸人队伍不动。
他这才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正嘚瑟着,他只觉手指一阵尖锐的疼痛。
低头一看。
操,手指被小棺材上的钉子剐破了。
他妈的乐极生悲!
潘大海第一反应是:在鬼蜮里被钉子剐破会不会破伤风?
迷茫间,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响起,穿破了夜空直奔他而来。
潘大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鬼,狰狞着向他扑来。
“!!!”
“啊!救命啊,林大师!”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光从屋内闪出,然后缠在了潘大海的身上,紧接着,潘大海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迅速往房屋内退去。
潘大海瘫倒在地,林殊收回鞭子,南桑拿回潘大海手里的小棺材,然后迅速在潘大海背后贴了张符纸。
而鬼新娘蓦地停在了门口外,阴森森地,仿佛在隔着盖头看他们。
“你可真能。”南桑看着小棺材上的血迹,啧啧称奇。
潘大海惊魂未定:“她这是被我挑衅到了吗?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南桑呵呵一笑:“她当然沉不住气,你这就差跟她拜天地了。”
“啊?”
林殊冷哼一声:“成事不足,你这血进了那棺材,现在只要她把你拉进去,她就能挣脱这个七魂封印。”
“卧槽!我闯大祸了……”潘大海喃喃自语。
南桑:“问题不大,我这张符暂时能掩盖掉你的气息,她找你还得费点劲。我们只要7天内找到出去的办法就行。而且现在我们也知道了,这棺材的确跟鬼新娘有关。”
林殊:“嗯,现在也快天亮了,休息一下就去主厅找找线索。”
“鬼蜮还会天亮吗?”孟恬问了一句。
“会,不过太阳是绿色的。”林殊转身坐在一张椅子上。
孟恬点点头,指着桌面上那些账本,钥匙和棺材说:“我也没什么能帮到你们的,不如,我帮你们保管这些东西吧?”
林殊瞥她一眼:“不用,宋总,你拿着棺材,南小姐保管其他。”
“可以。”两人应下。
潘大海缩在角落,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冯窦大少爷还是一个人,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还有方大师,唉……”
听着他的碎碎念,众人都没应声。
*
被惦记的方逾白,此刻安然无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他一路上没遇到任何魑魅魍魉。早在起了浓雾,然后他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时他就知道情况不对了。
他此刻已经走到了宅子的中央,他仰头看了看,阴森的屋子,挂着好多红色的灯笼和红色的缎带,就像是有婚礼要办。
从外面看去,大厅内空无一人,透过幽幽的红光能看到屋子中央正摆放着一具乌黑的棺材。
喜堂,放棺材?
方逾白冷了冷眼神,抬脚往里走去。
棺材做得宽大,上面盖着厚重的盖子,看不到里面到底放着什么。方逾白没去动那棺材,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进了鬼蜮。
在鬼蜮里,这种棺材里可能会有线索,但肯定也伴随着一定的危险。
他不会一开始就去找麻烦。
他在大厅内环视一圈,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救命啊!林大师!”
方逾白眉头一皱,这声音似乎是跟他们七人中的那个白毛男人。
这男人好像是跟林殊一起来的。
没做他想,他抬脚往声源处走去。他绕过前厅,一直走到了后花园,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白毛花裤衩的男人,站在一座假山前,手舞足蹈,面红耳赤。
“啊!卧槽,你不要抓我脚!”
“尼玛,你嘴巴不要张这么大!”
“操!怎么这么多啊!!!”
方逾白:“……”
这是被迷住了?
他走上前,冯窦双眼无神地看着木屋的方向,手里拿着一个木桩在疯狂砸那假山。
方逾白又看向假山,若有所思。这假山里是有什么东西,出不来,所以隔着假山迷惑住了冯窦?
他上前闭眼感受了下,随后睁开眼。
没有,这里没有任何鬼魅的气息。
那这白毛是怎么回事?
冯窦还在骂骂咧咧。
方逾白退后一步,转身快速在冯窦脑门上写了个符咒。一瞬间,冯窦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方逾白蹲下身子查看,发现冯窦只是跳踢踏舞跳累了,就没再打算管他。正在他想起身时,看见冯窦手心里握着一枚黄色的符纸,他捏过来一看。
“……”
这怎么那么像他写的祛邪符?他什么时候给过这白毛?
他从来不卖符咒的,这白毛难道是从林殊那里得到的?
看来两人关系匪浅,那他得尽力保住这白毛。
黑夜渐渐散去,一轮绿幽幽的太阳冒了头,这一幕快的像开了倍速。
方逾白眯起眼,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鬼蜮里的时间流速跟外面不一样,昼短夜也短。但是到底有多短,也没有人得出过定论,也没人敢进来测试一下。
但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在鬼蜮里的白昼相对于夜晚要来得安全一些,还有一旦误入鬼蜮就只有7个昼夜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没出去,那就彻底被鬼蜮融合。
但方逾白知道,他们大概率能够出去,因为有那个人在。他知道那个人,肯定是不同的,他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方逾白拖着还没清醒的冯窦往主楼走去,他要抓紧时间找找线索了。
到了前厅,他蓦地发现那棺材不见了。方逾白只顿了一下便将冯窦往椅子上一丢。
然后起身上楼,准备开始找线索。鬼蜮的白天来了,哪怕棺材还在,问题也不会太大。
……
木制的楼梯有些年头了,曾经的辉煌和富贵也只是表面的强撑。方逾白一踏上去就听见“咯吱”一声,这是楼梯苟延残喘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宅子里显得尤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