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几个孩子突然从旁边跑出来,差点撞到宋濯。
宋濯停下步子,那几个孩子乍见一群人高马大的陌生人,也吓住了,顿时一动不敢动。
那边聊天的老太太立马跑过来抓住几个孩子护在身后,警惕地说了两句话。
众人听不懂,老太太又用蹩脚的家乡话夹杂着普通话跟他们交流。
搞半天才知道他们来找段小强家。
听到找段小强家,老太太神色古怪,指了一个方向就带着孩子匆匆离去。
“我怎么觉得这老太太听到小段小强家的时候,那么奇怪呢?”一旁的石斛突然出声道。
潘大海安慰他:“不是你的错觉,我也觉得有点怪,怎么办啊,林大师?额,宋总……”
潘大海差点又暴露了,下次求助时,要把两位大佬都带上,雨露均沾。
嗯……
宋濯轻笑:“去了就知道了,一个大活人能有什么古怪。”
林殊怜悯地看他一眼,不迷信还真挺幸福的。
*
一行人按照老太太指的方向,找到了段小强家。他家也太好找了,就在这条小路的尽头矗立着一栋三层小楼,水泥砌的外墙,古铜色的院门,院子围墙还贴上了白色的瓷砖。院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
看起来新建不久。
“咱们段哥还是赚到钱了啊,这房子建得可以啊。”石斛耸了一下潘大海笑说。
“嗯,段哥挺孝顺的,老说赚钱给他妈盖房子,看来是做到了。”
林殊却又回头看了一眼。
马路直对着大门——路冲煞啊。
一条直路一条枪,迎面而来伤儿郎。
林殊暗道,这段家不是个安生地啊。
他抬手就想敲门,宋濯比他先一步敲了门。
宋濯敲了几声,过了好久,门才缓缓被拉开。
一个老太太打开了门,露出一半的身体和脸。阴郁地看着他们。
大夏天她却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衣长裤,连脚脖子都没露出来。唯独露出来的脸和手,也极消瘦,双手枯瘦如干柴。一双浑浊无光泽的眼睛,配着发青的面皮,让人无端生出一种阴森感。
她幽幽地扫过众人。
“找谁?”
声音粗粝喑哑,有点不像一般老妇人的声音。
宋濯眉头一挑,看了身后几人一眼,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潘大海。
大佬懒得说话,他来!
他上前一步,憨笑道:“是阿姨吧?我是段哥同事,我还见过你呢,我,潘大海啊。”
老太太狐疑地打量他一眼,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扯了一下嘴角。
她应该是想笑,但不知为何笑容有些僵硬。
她说:“嗯,有点印象。你们来是?”
他们来?
能干吗?儿子的同事大老远来肯定是冲着段玉来的啊,老太太这问得奇怪。
“找我段哥,段哥前段时间受了点伤,我们公司派人来慰问下。”潘大海人精一样,没直接问段玉在不在家,直接说来慰问,就指明了他们知道段玉在这,没给老太太回绝的机会。
老太太先是僵了一下,随后浑浊泛黄的眼珠快速滚动了一下,她瞥了一眼楼上,才说:“好啊,好,感谢你们,快进来吧。”
俨然又变成一副热情的模样了。
纵然是潘大海都有些懵了,老太太有些太七十二变了吧?
林殊抬眼扫了一眼楼上,只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快得恍若是眼花了一般。
林殊垂下目光,勾了下唇角。
林殊和宋濯率先走进段家大门,潘大海和石斛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地跟着进去了。
进了院子就能看见一楼正对着一个大堂,林殊知道,这个在他们那个年代是中堂,招待客人用的。
堂屋中间放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主墙上立了一排半人高的木柜,木柜上方就是一幅富丽堂皇的巨型中堂画。
娟丽的山水画,左侧题字“富贵平安福满堂”,右侧题字“人和家顺百业兴”。
都是图个吉祥的意思。
林殊却讽刺一笑,这段家怕是没那么多福好享。
他掀了一下眼皮,扫视了一圈,这楼里阴沉沉的,屡屡黑气绕在其中。
看来,那玩意儿也在啊,这趟没白来,挺不错,这个任务这两天就能搞定了。
正愉悦着,只见站在他身前的潘大海惊呼一声,然后猛地急退了几步,眼看要撞到他,一旁的宋濯抬手撑了潘大海一把。那么胖的身躯,宋濯竟然一手就把人撑稳了。
刚停下,潘大海扭头惊恐地看着他们:“那,那那遗照,段段玉!”
三人一同看向柜子左侧一角,林殊也眯了下眼,难怪潘大海满脸骇色。
那遗照上的人和段小强一模一样。
以为还活着的人,突然出现在遗照上,那可不是要吓死。
这时那老太太也留意到他们看向遗照,便淡漠地说:“那是小强他爸,死得早。”
“啊,原,原来是叔叔啊。”长得也太像段小强了。
潘大海心有余悸,即使知道是段小强他爸了,毕竟是遗照,也不敢再多看。
“阿姨,段哥在哪呢,现在还好吧?”
老太太却又扯了下嘴角,慢吞吞道:“休息呢。”
“我们能见见他吗?”
谁知老太太古怪一笑:“不急,不急,等他养养肥,太瘦了。”
这句话听得人脑子一片混乱。什么叫养养肥?难不成这片儿方言里养好身体的意思?
潘大海看了林殊和宋濯一眼,又继续对老太太好声好气道:“阿姨,我们不打扰他休息,就看看他,他好的话我们回去也好跟公司说,好让大家放心。”
“不急,”老太太依然拒绝,“两天后孩子满月酒,你们来参加,小强也会出来的。”
说完老太太就自顾自地扭头往堂屋外走:“天要黑了,给你们做饭去。”
潘大海与石斛面面相觑。
“咋办啊?老太太为啥不让见人啊?怎么这么古怪?”石斛推了推眼镜,一脸茫然。
林殊淡声道:“那就等到满月酒。”
他想了想又看向宋濯:“宋先生公务繁忙吧?”
宋濯扬起眉梢,眼中闪过一丝揶揄:“不忙,我这样的只要花钱让别人做事就行了。”
林殊:“……”
竖子!
嚣张!
打发人走的愿望落空了,看来后面几天还是得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