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霄身为武人,自是不怕那几只狼虎的。他们若去保定必得南下,她在猎户那儿稍稍了解清楚情况后,也定了要走武神山山路的心思。
等她探听好情报赶回客栈时,沈婳伊居然已经在一堆书里把有关封三娘的典籍故事找出来了。赤红霄不过才关上门,沈婳伊就忍不住对她絮叨了起来。
“你不知道这些书有多厚,我差点就要放弃了,差点没觉得封三娘是杜撰出来的人物,或者她根本就不叫这个名字。我找好了好久,总算才摸到了点线索。”
“你看这上头说的,两百年前群雄割据时,北直隶这一块儿属于陕国国土,而保定府和顺天府相邻的这片区域,是当年陕国国相林权之的封地。这林权之背后的林家可了不得。”
“文安林氏,数百年前就扎根于此的世家大族,权倾朝野。就算遭逢乱世,文安林氏的根基仍在,夸张到就连陕国君主都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赤红霄看她讲得兴致盎然,也不好意思扫她的兴,只得顺嘴问道:“所以呢,这林氏和信安镇百姓信奉的武神封娘娘有什么联系啊?”
“当年陕国欲与相邻的晋国开战时,手握军政大权的林权之觉得国内军士战斗力低下,难以与晋国一战。他整顿军士时,据说用到了一位来自蜀地的能人异士,叫封青。”
沈婳伊说到这儿也不由叹了口气:“这有关的史书典籍上只是草草写了一笔,连封青是男是女都没提。
想来这个封青后来并没留在军中,就连个官职也没有,之后也再没她的记录了。书上只写到陕国军队后头大获全胜,想来那封青很有才干。”
“夫人是觉得那封青就是封三娘吗?”赤红霄下意识地合上了沈婳伊手中的书册。
“可你不是说,有关封青的记载很少吗,甚至就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她就是那封三娘吧。”
“想来是书摊上卖的史书记载得过于粗略,不能细看,要是有更正式的记载能看就好了。”沈婳伊泄气起来。
“我总觉得那封青就是封三娘,不然若是男人家的话,作为能人异士在军中这么长时间,到最后又怎会连个官职都没有?”
沈婳伊自顾自地感慨了半天,等回过神来时,也发觉赤红霄对这种文史记载并无兴趣。她提了提声调,转了话头笑着说道:
“虽没查出有关封青详细的生平记载,但我可顺带在书摊上找出了不少有关于文安林氏的情爱话本子呢。林权之的名号你不熟悉,他的嫡长子林清昭你总耳熟吧。
相传文安林氏多出美人,那林清昭可是两百年前陕国有名的美男子。”
沈婳伊说的这番话正好挑了赤红霄的兴趣,她觉得自己总算是找到能插上嘴的地方了:
“夫人你说到这个我可想起来了。我记得那林清昭才貌双全,好多女娘都爱看有关他的情爱话本子,就连我也顺带看了一些。
写林清昭和陕国绝色佳人孟怀柔的最多了,近几年甚至写他和陕国君主有一腿的都有。”
“并且说到那孟怀柔,话本里说她是陕国舞姬。孟女一舞,倾国倾城,当年说是因陕国不敌晋国,林氏便提议把她献给晋国君王以作缓兵之计。
后头晋国兵败,晋国君主为了求和,又听闻那林清昭爱慕她,就又把她送回来了。”
“大差不差,反正啊八九不离十的。世人就爱看美人之间的情爱故事。”沈婳伊笑吟吟地看着滔滔不绝的赤红霄,从桌上那一堆书里抽了其中一本。
“有关于林清昭的话本子可太多了,这一本是最新的。里头不止有林清昭和孟怀柔,还有封青呢。”
赤红霄不由吃了一惊,不待沈婳伊详说,便把那话本子抓在了手中。沈婳伊在她耳畔说道:
“写书之人想来知晓有关封青的史书记载不多,索性便把她写成了女人。书里说封青爱慕林清昭,因此才对林氏肝脑涂地。
她后头得知林清昭心中一直装着孟怀柔时,本想杀了她,但见到孟怀柔的倾国之色后,自惭形秽,自觉不如,便成全了二人,从此隐退江湖。”
“我原本以为只是这话本里的杜撰,直到书后头写书人自己说了,好多野史都是这么记载的,因此他才得了灵感。
我少时看到有关林清昭的话本子时,里头都说孟怀柔回到陕国后,就和林清昭双宿双飞了。我也曾好奇查过。”沈婳伊下意识蹙了蹙眉头。
“但史书记载林清昭他娶的是南阳范氏之女,和孟怀柔一点关系都没有。史书上也只写到孟怀柔之后回了陕国,然后就再无记载了。
我觉得只是大家爱看美人的故事,才把他们凑在了一起。实际上他们应当没什么交集吧,只偶有野史写到林清昭纳了孟怀柔为妾。”
“夫人查得可真细致。”赤红霄放下话本,顺手把一脸正色的沈婳伊揽进了怀中。
“只可惜我也是个大俗人,比起谈论身份不明的封青,我的兴趣果然还是在孟怀柔身上。当年我看话本子的时候,就在想她得是怎样的美人啊,一生竟这样传奇。”
“我猜到了,提到孟怀柔时,你眼睛都亮了。”沈婳伊玩笑着戳了戳她的脸蛋。
二人把封三娘相关的故事浅谈了个遍后,也打算第二日动身了。
众人收拾好行囊,正准备上马车之际,一直闷在房中没出门的金明赋忽然一脸慌乱地赶至她们面前,声音微颤地问道:
“陈掌门,你们昨日看见斗衡了没。他昨日跟我说想在信安镇的街头走走,可过了一晚都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