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这次绝对不会下去!”
有些怕事的想往下走,又被旁边人拉住:“怕什么,整个年级都没下去呢!谁下去谁就输了!”
景年有火不能发,一遍一遍地催,楼上却不为所动。
就这样僵持半天,其他年级已经做完两遍广播体操,篮球场这边依然放着《运动员进行曲》。
下面的人跑完圈,宣布解散时,楼上开始欢呼。《运动员进行曲》停了,像是一种妥协。
啊哈哈哈,不过如此。学生们满足地四散开来,利用这一大段时间好好玩去了。
公元2024年春,红河中学高二年级起义大获全胜,史称课间事变。
又可以多做半小时题,明羽心情愉悦地回到座位。
想来奇怪,大家习惯了拖拖拉拉,平时班主任都会来催着人下楼的,今天却不见人影。也没有保安上楼来查偷懒的人,反抗活动似乎过于顺利。
明羽心中隐隐不安,不知道那些主任领导们肚子里又装着什么坏水,要等待时机大肆倾倒。
倒也无所谓,高中牲本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旁边的座位空空的,杨艺淇不知道又跑去哪里潇洒了。
一直挨到下班,景年终于得以跟李安歌团聚。
冰冻的罐装可乐被拉开的一瞬,白雾攀附起上提的手指。
“来碰个杯!”景年跟李安歌是发小兼初中同学,大学读的是体育教育。
练体育的人就是不一样,李安歌想。穿一套运动服,骨架子支棱得干脆利落,疏水的布料一动就沙沙响。
她手拿剪刀,把烤盘里滋滋作响的肉剪成小块,听景年大发牢骚。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我好心出来催他们做操,还要受这种委屈,运动会又不是我叫停的。”
“唉,要说起来,我们都是受害者,要欺负也不能欺负到我头上吧。虽然我今天也没多大损失,顶多是吼几嗓子,浪费了一些表情。”
李安歌往碗里夹烤五花,然后放下筷子摆弄一片生菜,淡淡地看着她:“怎么说?你还受什么害了?”
“高二年级组那帮领导啊,又是天气预报又是备战月考的,运动会也不让开。”
“那不对啊,不开运动会你工作量一下就变少了,换作我高兴还来不及。”
景年咂巴几下嘴:“那倒是。不过,我们前期准备工作又算什么?”
“嘿,你不知道,”景年说着说着自己先开始笑起来,“体育办公室那几个老头,没课的时候就是腿往桌上一翘,嘴里叼根烟外放刷抖音,牙都熏黄了。”
“办个运动会,还不是我们几个年轻老师在忙,我忙活那么久都打了水漂。”
她俩又碰了个杯,李安歌让景年消消气:“你下午是没课吧?”
“嗯哼。”
“那就对了,都下班了就专心玩呗。我们下午去哪?”
景年认真思考后说:“这样吧,你跟我回家咱俩打游戏。”
李安歌把筷子一撂,佯装要走:“失陪了。”
“慢走啊小李,我就不送了。”景年把烤盘里的肉都往自己碗里夹。
小李坐回来,不经意地从景年那里夹肉吃:“说真的,去哪啊?”
“我也不知道,去上面喝咖啡看电影,还是去底下吃吃逛逛?”
她们吃饭的地方就在柳岸大道,跟红河中学在同一条长街。
其实红河县说不上有多旧,新来的建筑扎堆生长,老旧的街区面貌全新。
李安歌从小到大都是头脑昏沉记不住路,只知道从这里一直往上走再拐几个弯,通向新城区,有个大型商场。
往下走,通向红河县的老城区,几条交错的步行街上全是服装店小吃店。
“去下边?听说底下街道刚翻修完,我还没看到过长什么样。”
老城的道路都窄,里面是密集团结的矮楼。她们骑着两辆小电驴,由一个下坡进入建城时的中心,红河上世纪的灵魂就静谧地躺在其中。
有几条长满树的街道,因纷杂的枝条和树根而显得阴郁。玉米穗一样的树须常年肆意纠缠,枝叶四处延伸。
那些深绿色的树叶还铺在头顶的时候,李安歌总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但她现在发现树冠已经全被砍掉,只留了木桩排在两侧。
四周过于敞亮,更加认不出东南西北了。她骑着共享单车跟在景年后边,往老城区的深处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