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头,便看见江瑟瑟捂嘴偷笑。
“你笑什么?”宋宁安蹙眉。
“臣女笑熹微公主,这装得也太像了吧?可咳了这般久,也未见她有丝毫事啊?”
江瑟瑟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好戏,看到李桃之被羞辱,她便觉得高兴。
上次宴会上,她可没忘记陛下亲自走至她面前,与这养女敬酒,倒对她冷言相待,她上前寻陛下说些话,却被他说,无事可干便回府?
搞得像这个宴会,有她无她,皆可的样子。
她可是太傅长女,身份尊贵,比这个外室之女,好上太多,可陛下,却连个正眼都未给她。
这怎能叫江瑟瑟不气?
更别提,今日听宫中人议论,熹微公主如今得着陛下青睐,竟将上好的苏绸赐予她。
微微阖眼,江瑟瑟忍住妒意。
她恨不得让李桃之原地消失,但此时并非良机。
“林熹微,别装了,这十载,你都是缩在这雾昔宫过的,你的命可不值钱,你留在上京的机会不多了,别作妖,不然......”
宋宁安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随后,啪嗒一声,那石子落入不远处的湖中。
碧波粼粼,很快掩盖住石子的身影。
宋宁安蹲下,看向俯身轻咳的李桃之,笑道,“不然,你的下场和这石子一样。”
死得悄无声息。
说完宋宁安用帕巾擦了擦手,然后转身,看向江瑟瑟,“看完了吗?”
江瑟瑟讪讪一笑,忙上前拉住宋宁安的胳膊,“宁安公主,瑟瑟陪您去长安街上逛商铺,可好?看上什么,瑟瑟都送你。”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独留站在风中,垂眸望地的李桃之。
那枝梅花,被宋宁安踩得看不见原貌,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无人理睬。
她蹲下,捡起那枝条,双手微颤,并不是第一次宋宁安羞辱她,可没哪次,像这般觉得委屈,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啪嗒啪嗒,落在被踩烂的梅花上。
忽然,心口一阵疼痛,她仿佛坠入深渊,无法呼吸,李桃之忙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绝望,孤独,焚烧着她。
此刻,那颗想要逃出皇宫的心愈发强烈。
*
李桃之起身,看着那破旧的雾昔宫,久久未动。
一阵风吹来,她的长发在风中飘起,带来阵阵果梨香。
身子有些僵硬,她咬唇,缓了会儿,才觉得稍稍好了些。
走进雾昔宫,李桃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她坐在木椅上,将茶一饮而尽,双手微颤,那茶盏差点被她摔倒。
她想起方才江瑟瑟的眼神,嘲讽鄙视,里头还含着恨意。
从前,这上京,她也就宋宁安一个敌人,如今,那太傅之女,也恨起她来。
上京,不能久留了。
又倒了一盏茶,温热的茶水自喉间流过,她方才觉得活了过来。
她不愿再等,她必须要找到苏昱。
如今,苏昱是她唯一的出路。
礼部侍郎每日午后给陛下汇报完,皆会在宫中休憩。
她与礼部侍郎有过一次接触,那次她在御花园捡到拓跋元川的令牌,便是交给礼部侍郎。
她想起来了,从前姑苏刺史是从上京派遣过去的,他们家的祖宅在上京,而不久前,刺史回京述职,故而,苏昱很可能已达上京。
只要找到苏昱,她便能摆脱皇宫。
她已经想好,只要苏昱娶她,她便连这公主的头衔都不要了。
她只想要自由。
思及此,李桃之忙赶往御书房附近的偏殿。
*
待至李桃之赶到百明宫,恰巧遇到阿茶自里头出来。
她跟在一个大宫女身后,低眉顺目,看着乖巧极了。
那大宫女李桃之认识,是负责文武百官在宫中休憩与吃食的宫女,名冬芝。
冬芝手里正提着食盒,看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阿茶,隐隐有些不悦,“阿茶,你乃雾昔宫的丫头,为何来我这百明宫,怎么?你也不想跟着你家主子吃苦了?”
顿了顿,冬芝眉头高高挑起,“你那主子眼见着是废棋,你能想着出来,亦是好事,只不过......”
她看向阿茶,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我并不想收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