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说完收剑入鞘,再未看他一眼,拂袖离去。
贵为皇子的司亦尘,从未这般狼狈过,眉眼阴鸷地用拳头狠狠砸向地面,只一刹那,右手掌背鲜血横流。
在旁伺候的小黄门见状,吓得轻呼一声,忙上前将司亦尘从地上扶起来,坐于旁边的石凳上,边快速从袖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洒在他手背上,小心翼翼地道:“殿下,这药会有点疼,您忍着点。”
说话间,另一个小黄门捧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步履匆匆地转过垂花门朝这边奔来:“殿下,您要的锦盒奴才给您找来了。”
然,人刚站在司亦尘跟前,就被给司亦尘上药的小黄门狠狠瞪了一眼。
这名小黄门名为黄明,今日是第一次在司亦尘身边当差,还摸不准主子的脾气,见状吓得心尖一颤,后背冷汗直冒,再不敢言。
而另一个小黄门同黄明一样纳闷,只因今日一早听说沈小姐在行宫的殿下,慌慌张张地跑来此地看人,甚至为聊表诚意,还专门命他们准备了沈小姐最爱吃的点心带着。
但偏生不凑巧得很,途中竟然下雨,打湿了他们手中的糕点盒子,故而,殿下怕沈小姐嫌弃,忙令他们再去寻个能装糕点的精致的锦盒来,而就在这个空当,竟叫殿下撞见了了不得的事——
谢璟竟然从沈小姐的寝居走了出来。
根据暗探密报,这两日沈小姐在行宫皆住在此间屋子,那若谢璟也住此屋,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做的事可已太多了,思及此,他心下狂跳,正要抬眸看殿下神色,殿下已提剑朝谢璟冲了过去,进而,才有了刚才同谢璟单挑的一幕。
黄明登时如被架在火架上烤,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半晌后,惶诚惶恐道:“这糕点,还要不要给沈小姐送去?”
“不必!”
司亦尘这会儿人也冷静下来了,他强行压下心头怒火,闭了下眼,可脑中依旧不断浮现两人同处一室杂七杂八的念头,甚至忍不住想,两人是不是已经背着他苟且了.....
思及此,司亦尘便恨不得冲上去杀了谢璟泄愤,受伤的大掌倏然紧握,一刹那,殷红的鲜血霎时从白纱布内沁出。
两个小黄门见状,忙跪在地上,以额触地颤巍巍地劝:“殿下息怒。”
司亦尘不顾手上伤痛豁然起身,转头阴鸷地看了眼谢璟离去的方向,心中愤恨地想,为了大业,他没有什么不能忍!待他事成之后,他定要把谢璟挫骨扬灰,以报今日之耻!
“走!”
*
这厢,沈灵薇捂着发烫的脸颊在床榻上躺了好一会儿,直到心跳平复了些后,雪玲也赶着来伺候了。
她便趁着谢璟不在的空隙忙起身去洗漱,待人坐到妆镜前,雪玲将昨晚收起来的衣裙全部拿出来,摊放在床榻上,笑着问她:“小姐,今日您想穿哪件衣裙?”
沈灵薇抬眸看去,随意指了件:“就那个吧。”
雪玲见状,将衣裙拎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纳闷道:“这件会不会太素净了些?”
而谢璟的眼光极好,给沈灵薇挑选的几件衣裙,不但样式好,还极衬她的肤色,就连尺寸都分毫不差仿佛为她量身打造一般,故而,就算是素净的,穿在沈灵薇身上依旧十分出众。
但若有可能,沈灵薇恨不得穿丫鬟衣裙,也不愿在谢璟面前穿得招眼。尤其昨夜两人还同睡一张床榻后,只听她执意道:“就这件!”
她话音方落,去小厨房传膳的谢璟,竟去而复返,只见他大步跨入房中,轻笑反问道:“怎么不穿昨日那件衣裙?”
沈灵薇羞燥的这会儿还无法直视他,闻言忙拿起桌案上的镶兔子金钗插在发髻上,支支吾吾道:“那件衣裙颜色有些张扬,我现在藏身于此,不便现身,还是低调些好。”
沈灵薇说完,忽想到一事,看向铜镜中站在自己身后身形高大的男人,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他这几日脸色一日比一日差,今日眼睑下竟还隐着两团黑青之色,乍一看,还以为他好几晚没睡了呢。
但她毕竟是女子,有些话不好意思问出口,便没有多想:“对了,你给殷文君挑选的那些衣裙,送去了吗?”
提起这个,谢璟眸色微闪,撩袍坐在小榻上,浑不在意地点头:“嗯。”
沈灵薇忙扭头,头上珠钗碰撞,泠泠作响,“那她怎么说?”
谢璟提起手边泥壶,尔自倒了一盏茶,神色淡淡道:“没说什么,我派下人送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