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板栗烧鸡,糖醋排骨,红烧带鱼,还有木耳炒蛋,醋溜白菜。
舒念念这次真的是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没憋住。
这些个菜式,全都是她前几年来陆家吃过的,当时陆奶奶问她喜不喜欢,她嘴馋,一个劲点头说好吃,喜欢。
怕不是陆奶奶那时候就记住了,认为这几种是她喜欢吃的菜,但其实,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哪里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农村节衣缩食,那红烧小鸡,她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一次,只要是餐桌上的是菜碟子里面有肉的,她都喜欢。
舒念念笑着将眼泪擦掉,说真心话,只要是陆建军别那么混蛋,就算是她和陆建军没什么感情,就冲着陆爷爷和陆奶奶对她的那份宠爱,舒念念都能和陆建军过下去。
可偏偏,陆建军是个渣滓。
舒成祖被舒念念又哭又笑的搞得有点莫名其妙,舒念念怕舒成祖起疑心,只笑着说这是幸福的眼泪。
舒成祖也没当回事儿,他向来捉摸不透小儿女的心思,便只当舒念念说的是真话。
晚饭,舒念念遵循了舒成祖的养生理念,只吃了七成饱,舒成祖看了只觉很欣慰,这样才对么,他一个老中医的亲孙女,不懂养生算是个怎么回事?
舒成祖以为舒念念已经勘破了口腹之欲。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舒念念只是早上吃肉,中午吃肉,晚上还吃肉,吃多了,觉得有点腻,暂时不想吃了而已。
况且,明天她就要去陆家了,心里多少有些感慨,也有些忐忑不安,所以才没了胃口。
饭后,舒念念将一切收拾停当,简单洗漱之后,便早早的回了房间,可她却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舒念念还就不信邪了,睡不着,那便不睡了吧,起来刷英语资料。
这辈子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跟陆建军结婚,那便是无论如何我不会再跟陆建军有瓜葛。
她现在之所以这么纠结,是又想到了陆爷爷和陆奶奶的好而已。
舒念念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刷题,果然,学习能使人头脑清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舒念念便已经静下心来。
她这辈子三个主要目标,一是赚钱养家,让爹娘和两个哥哥过上好生活。
二是考上大学,将来能有个更好的前程。
三是要成就一番事业,将她上辈子的生意做大做强。
她的这三个目标相辅相成,每一个都必须靠她自身努力才能实现,跟男人,婆家,没有半分关系。
舒念念将一套试卷做完,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将练习册收起来放好,然后关灯睡觉。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舒念念和舒成祖收拾停当之后,便出发去陆家。
路上,舒成祖少不得要对舒念念一番叮嘱,从礼貌礼节到礼仪,能说的都说了。
舒念念觉得好笑,她上辈子为了多多招揽上流社会的客人,还专门去学过礼仪课,舒成祖说的这几样,她经过半辈子的沉淀,自然是样样都不差,但是此时此刻的舒念念,却是对这些一窍不通。
倒也不能说是一窍不通,只能说纯朴的礼貌她还是有的。
毕竟,她不至于见到陆爷爷陆奶奶不知道打招呼。
“怎么呢,爷爷是想用这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把我培养成名门淑女?”
她自己一点也不介意,反正好的坏的都是她。
还是那句话,陆家人接受或者是不接受,这桩婚姻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了。
是以,纵然陆家是高门大户,她只是个农村来的乡下丫头,她也一点都不怵。
丑媳妇即将要见公婆的那种局促感,她更是一点都没有。
舒念念一路欢乐的往前走,舒成祖皱着眉头在后面跟着,在踏入陆家大门的那一刻,舒成祖忽然就想通了。
他担心个啥?
他的亲孙女不能说是十分优秀,但至少也能过得去,陆家人要是敢挑理,大不了,这个婚,他们不结也罢。
想通之后,舒成祖昂首挺胸,带着舒念念一起,阔步迈进了陆家大门。
跟想象中的不一样,陆家人见到舒念念,一个个都喜欢的不得了。
陆爷爷和陆奶奶拉着舒念念闲话家常,陆建军则是只厨房忙前忙后,说是要给舒念念做她喜欢吃的鸡蛋羹。
陆爷爷怕舒成祖挑理,还特意跟舒成祖解释了下,“建军的父亲几个月前因工作原因外调,他母亲也跟着一起去了,你放心,等年底念念和建军结婚的时候,他们俩肯定会回来亲自操持婚礼。”
舒成祖舒心的笑了笑,心里也盘算了下,陆家这门亲事,还是可以结的,就冲着陆老团长这个态度,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舒念念一直乖巧的待在陆奶奶身边,听陆奶奶说话,偶尔陆奶奶问她,她才说几句俏皮话哄陆奶奶开心。
一场亲家会面,宾主尽欢,除了陆建军。
他一头扎进厨房不出来,说是要给舒念念做鸡蛋羹,可是却连着做坏了好几次,鸡蛋浪费了不少,却是一份鸡蛋羹也没有做出来。
不是蒸的太嫩了不成型,就是蒸的太老了,鸡蛋羹的表面全是马蜂窝一样的窟窿。
陆奶奶嗔怪陆建军手上没个把握,舒念念笑着说没事,“我也不是非要吃鸡蛋羹,不管做成什么样子,总归都是建军哥哥的一番心意,他肯用心待我,这鸡蛋羹吃不吃我都觉得开心。”
哄人的话输出了一大串,陆建军却是更加不自在了。
陆奶奶笑吟吟的看着舒念念和陆建军,直接将她手上的金镯子褪下来,套在了舒念念的手上,舒念念想推辞,陆奶奶却按住了舒念念的手,“长者赐,不敢辞,奶奶喜欢你,就要送你大金镯子!”
陆奶奶话说的豪横极了,“这龙凤镯原是一对,今天先给你一个,等你嫁过来,奶奶再把另一个也送给你!”
陆奶奶坚持要给,舒念念也就收下了。
倒不是她贪这个金镯子,实在是这个金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上,再一不小心被舒美兰看见了,那舒美兰还不得恨死?
想想就觉得开心。
下半晌,舒成祖和舒念念离开陆家之前,舒念念特意跟陆建军说,“我堂妹美兰最近在相亲,听我婶婶说,男方是县城吃商品粮的富户,家里有二层小洋楼,油票粮票管够,我堂妹好像也很喜欢,中午饭都没吃,就赶去县城相亲,我看美兰那个喜欢的劲儿,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能成功,到时候请他们一起来喝咱俩的喜酒咋样?”
舒念念看着陆建军皮笑肉不笑,失魂落魄又纠结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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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成祖的海诚之行圆满结束,舒念念来海城的目的却还没有达到,当天下午,舒念念便一个人出了门,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一家名叫妙手回春的中医馆。
这家中医馆的老板叫张春阳,是她上辈子的得力搭档。
张春阳经营的这家中医馆,是祖上传下来的,原本他靠着手上的医术,勉强能混个温饱,可自打西医盛行之后,张春阳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毕竟,打一针或者吃几片药丸就能退烧的事,谁还愿意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去熬又苦又难喝,见效还特别慢的中药呢?
张春阳以前顿顿吃肉,是个油光水滑的胖子,现在他勉强能吃饱,也只是微微有些丰腴,等以后他吃了上顿没下顿,他也饿的就只剩下皮包骨了。
舒念念就是在张春阳饿的只剩下皮包骨的状态下,经人介绍,认识的张春阳。
那时候,张春阳已经父母双亡,妻离子散,混的不成人样,他后来跟舒念念混熟了之后,经常喝醉了跟舒念念哭诉,说他爹娘后半生过得特别苦,因为他经营不善,不仅耗尽了所有积蓄,还把祖上传下来的药馆给赔了进去,要是他早早的能遇到舒念念,他肯定能让他爹娘过上好日子,他赚到了钱,肯定也能守得住老婆孩子。
舒念念那时候就想,是啊,要是早早的能遇见,那该有多好。
所以,这辈子舒念念重生之后,便早早的来了。
妙手回春的匾额上结了蜘蛛网,屋里,桌台上,地面上全是灰尘纸屑,看着就不是个招财的样子。
舒念念一脚踏进妙手回春,抬眼便看见张春阳,只见他穿着一身旧样式的斜对襟长袍棉袄,正百无聊赖的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医书,假模假式的翻看着。
张春阳看见有人来了,他先是连忙带上眼镜看了看,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把眼镜放下,又开始靠在躺椅上,那个赖唧唧的样子,看的舒念念心头冒火,直想拿起鸡毛掸子把他给抽一顿。
但是想到这辈子两人是初次见面,舒念念便忍了下来。
她走到柜台前,问道,“大夫,你看见我来了你的医馆,怎么也不招呼我,问问我是得了什么病?你能不能治?”
张春阳听了舒念念的话,眼皮都没撩一下,“你没病,身体健康的不得了,有什么好治的。”
舒念念:“你怎么知道我没病?”
张春阳:“我刚才就给你看过了,你面色红润,走路轻便无声不拖沓,不喘不咳,这么大冷的天,你额头鼻尖还能微微冒汗,说明你表象和内里都比较和谐,这在咱们中医上叫相得益彰,难得的天人合一。”
舒念念感慨,张春阳太实诚了,但凡他要是有那些无良中医的一分狡诈,就凭他这一手望闻问切的本事,他应该也不至于会落得个喝西北方的下场。
舒念念知道张春阳的性子,知道跟他绕弯子没用,索性打开窗户说亮话,“你想赚钱么?赚大钱?不偷不抢,凭本事吃饭的那种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