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蒂斯看看贪生怕死膀大腰圆的警察,冷眼看着那些逃跑离开的帮派分子,又看看几个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混混,忽然笑了声,说出了过来这里说的第三句话: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渣滓!”
杰克心念一动,意外意识到到老大的意思。
如果警察都秉公执法,如果穷人都戒//毒戒//酒,拿着社会福利安稳生活,那哪里来这么多事?
他想起医生曾劝解他的话,“规则只是最表层的东西,我们要明白那些是为什么。”
药物管制是为让人摆脱毒//瘾,那样他就能通过药物检测,获得更高薪更稳定的工作,也能获得更多申请条件的福利金。
枪支管控是为了防止械斗,即便庇护所里有免费的医生,但受伤后的食物供给、在帮派内的行动势必受到影响。
警察规范是为了让他们秉公执法,不会因为保释金就对人两副面孔,不包庇大毒//枭,也不欺凌普通底层人。
……
也许走出帮派分子和底层人的惯性思维,那些规定和政策的制定,并不是为了迫害他们呢?
这一刻,一个帮派头子和一个庇护所寄居者忽然共脑,她们开始理解法律,痛恨那些违背法律规定的人,将对世界的一切谴责都压在那些人身上。
杰克忘了自己抢劫、零元购的经历,忘了自己也是谴责的毒//瘾//患者之一,也忘了自己如何为了扣款和政府职员拉扯纠缠,忘了自己曾嬉笑着踢开路边小店的大门……
正如伊蒂斯忘记自己以正义的名号踹倒随地大小便者,为自己地铁逃票的行为做合理化开解,沾沾自喜于轻易吓退阻拦的警察,在底层混混中间发泄自己的暴躁情绪。
余下的帮派分子中还有人带着枪//支,不知谁忽然开了一槍,也不知道他对准了谁,但就在这一声枪响的导火索下,精神紧绷的警察和罪犯都心里一突,对着街道中间乱哄哄发动枪//击。
所有人都分不清谁是谁,只能看见子弹像漏风的渔网一样毫无章法的延申向别处。
伊蒂斯是被一声惨叫唤回神智的,当她看到一个人捂着中弹的胸口,有血液从那人手指缝中流出时,伊蒂斯内心瞬间“戈登”一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绝对闯祸了。
伊蒂斯手脚冰凉。
她仓皇着有两秒不知道做什么,直到一颗子//弹打进她腰侧,她才恍然回身,咬牙压抑着疼痛,一手拉着好几个人的衣领,就把几个昏迷着的家伙扔出了战斗范围之外。
有子弹擦着她的皮肤射出去,伊蒂斯手指下意识蜷缩,怀念之前拿的那个金属井盖。
如果那个还在,她就能把那几个拿槍乱射的人先干掉。
伊蒂斯咬牙,正要闪身去够另一边的转头,耳尖一动,她忽然听到呼啸的破空声。
几乎是从她脑子里蹦出来的,那圆形盾牌顺着伊蒂斯设想中的轨迹飞出去,却远比她设想的更加有力,没几下就砸飞了几个人的手槍。
伊蒂斯抓紧时间冲出去,扑到最后一个还握着槍的混混,一甩腿把手槍从踢出去。
另一边也是砰砰两声,一个高大的身影敏捷落地,轻巧翻手就把两名警察的枪//支夺走。
至此,这一场混乱的斗争才落下帷幕。
忽然出现的男人利落转身,目光直直和半跪在混混身上的伊蒂斯对上,一扬手盾牌像有生命一样飞回他手里,被他利落背在背上。
史蒂夫心内一片冰沉,没有在意身后惊呼“美国队长”的声音,坚定有力走向他的孩子,每走一步眉头就深皱一分。
他憋了一肚子火想说,但看到那孩子肩膀和腰腹的槍伤,又感到深深的无力。
“你都做了什么?”他听到自己开口,才意识到发出的是美国队长的声音。
但他并不为自己说的感到后悔。
“帮派械斗、滥用能力、殴打人到骨折、攻击警察。”
他的蓝眼睛不可避免地带上失望。
这孩子和他预想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在他的设想中,有过争吵和糟糕,但绝没有这样突破原则的过线事情。
他不能容忍这个。
“你都做了什么?伊蒂斯?”
女孩肩膀抖动了下,不知道是因为槍伤疼痛还是因为别的,她定定看着史蒂夫的脸,忽然露出一个似哭非笑地表情,抬手竖了个中指:
“f/u/c/k you!”
史蒂夫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还没有所动作,那女孩就猝不及防的冲上来,用完好的那半边腿扫向史蒂夫下盘,两只手攻向史蒂夫下三路。
对史蒂夫来说,这种招式用过一次就不会再起作用了。
他几乎没费任何力气,轻而易举地就把受伤的女孩制服住,把对方纤细的手腕合在一起,史蒂夫一只手就能轻易握住,钳制着举在她头顶,成功控制住了女孩的所有行动。
史蒂夫这时候才终于在女孩眼中看到恐惧,他内心暗叹一口气,安慰自己至少恐吓还有用。
而在他察觉不到的背后,帮派分子流血的槍伤中忽然流淌出灰色雾气,那东西缓缓虚化蔓延,几乎覆盖在地上所有帮派分子身上。
灰雾最后在哈拉里身上凝聚旋转变得浓稠,很快,在不易察觉的阴影区域内,哈拉里眼睛变红,恐惧的斜眼看向脑袋一侧。
那里有一只锈迹斑斓的铁锯正在浮现,缓缓凝实,连上面的铁锈味都无比清晰。
那东西越来越下,缓缓贴到哈拉里耳根,挨着他的皮肉缓缓来回拉扯,很快磨出血液来。
那边的史蒂夫两人都没注意到潜藏的变化,他们彼此间的畸形交流已经足够双方痛苦。
“你从来学不会听话是吧?伊蒂斯?”
伊蒂斯闭上眼,露出拒绝沟通的表情。
史蒂夫气急败坏,拎着女孩彻底没了办法。
而在他们身后的阴影里,铁锯忽然拉出长长的一道,锯齿快速变换间,哈拉里半个耳朵当即喷出血耷拉下来,他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在史蒂夫若有所觉,转头看过来的一瞬间,铁锯彭然消散成灰雾,顺着伤口重新侵入哈拉里身体中。
那半个耳朵也不再流血,像拉拉链一样缓缓贴回原本的位置,随即伤口消失,只在耳根最上面留下一道难以察觉的浅色疤痕。
一片宁静,没有异常。
无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