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杼垂下眼看向空气中残余的气息。按理来说，逢喜村那片土地的生灵全部被死气和怨恨缠绕，但对方的力量却透着很纯粹的生命的气息。

虽然虚弱了一点，但依旧鲜活。是因为上次将一切都烧毁了吗？

张道士冷汗直冒，尽管细节不清楚，但他也知道事态已经失控，现在能不能逃走并不由他自己决定。

萧疏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其他人，满层的哀嚎于他而言也是常态。他只确定了游杼的位置，便朝他走去。

怨魂似乎也知道直接动手它们并不能达到目的，下一秒这些怨魂也消失，整层楼隐入黑暗。

在一切彻底消失前，游杼像是不经意间泄露了一点着急，忍不住喊了一声：“救他们！”

萧疏步伐一顿，就这一顿一切都从他眼前消失。

游杼极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写字楼逐渐恢复了明亮，上班的人在走廊里来去匆匆。

此前的一切似乎连片刻的幻影都称不上，工作的人们短暂地停留了一刻，脸上的茫然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疲倦。

“楼下好像有什么宣传活动，刚好快到吃饭时间了，一起去看看？”

“什么活动？”

“好像是配合宣传，就可以领礼品，纸巾这类日用品吧。”

“那快去看看！”

游杼也跟着一起下楼，少部分经过的人会带着些迷茫往他这瞧一眼，接着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移开了视线。

“写字楼外”，一面造型复古的镜子面前排着长队，排队的人在一旁的宣传人员引导下拍镜子的照片，然后前往一旁领取礼品。

除了固定的日用品之外，每人还能获得一次抽奖机会，最高奖是6666元。

一个人抽之前唉声叹气：“每次这种我都抽到的是‘谢谢参与’。”话音刚落，转盘指针停在谢谢参与那。

下一个人则有些激动：“我倒是觉得我会有好运气！”

“真的中了特等奖！”

“恭喜恭喜！”程成自称是这个活动背后的老板，站在一旁带笑地将装有现金的红包递给中奖者。

人群变得激动起来，参与完这个活动的人往回走，脸上还留着异样的兴奋神色，路过游杼时都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有些疑惑地离开。

不同于这边“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另一边直接发生争吵。

对于这边的怨魂诱导行为，游杼瞧了瞧就走开了，让他看看另一边的在干什么。

越至理正拼命地拽住一个人，“这是假的！你面前是18楼的窗户，跨过去就相当于跳下18楼了！”

被拉住的人生气地往外扯自己的胳膊：“喂！你们不拦着点吗，疯子也让他往外跑！”

后面的人也有些不耐烦：“一个拍照打卡领奖品的活动，怎么搞得这么玄乎，要不让开，让我们先来。”

这边也是一个类似的宣传活动，不过要求参加者在他们特定的宣传点拍照留影。

两边的怨魂都很有竞争心，游杼在一旁看着，和那面镜子有关的怨魂是希望通过“转移”过程实现复生。

而游荡在写字楼里又或者是困于写字楼的怨魂，它们并不想接触那面镜子，成为镜中怨魂的口粮。于它们而言，诱导一个又一个活人死去，吞噬他们的灵魂才是壮大自身的好途径。

等着去指定点拍照打卡的人们有些不耐烦，本来午休时间也不长，这还不知道要怎么耽误，那边的工作人员也是，怎么不来拉开这个说奇怪话的人？

不过他们的疑惑很快就被解答，下一秒，两处活动地点的中间部位的道路裂开，地里长出巨大的树木虚影。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树木虚影越长越大，周遭鲜活的景色逐渐扭曲褪色，光影夹杂间隐隐能看到原本写字楼的模样，他们一直未离开过。

一部分人在扭曲的画面间隙发现自己站在窗边，窗户大开，吓得赶紧往里跑。而另一部分在镜子前拍照的人心中虽然也惶恐，但这些情绪很快消失，他们只是慢慢离开房间聚到走廊中间。

已经给自己安排好新的身份，游杼低头看着手心的三枚铜钱，心情极好，从现在起，这就是他的法器了，也是他虽不是原身但没有被察觉到异常的原因。

萧疏从树木虚影后走出，随手将提着的张道士扔到一旁，目光落向游杼。

树木虚影的根部被怨魂缠绕，它们试图吞噬或者异化，却并不起效。

游杼看着萧疏不管不顾地朝自己走来，叹了一口气，“你有办法救这些人吗？他们对我还是很有用的。”

这话一出，站在他周围的人才惊觉此处还有一人。

萧疏盯着他：“你需要力量？”

游杼琢磨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暴露更多的信息，最后只是有点含糊地解释：“我需要伪装。”

正常活人的气息才可以被铜钱的怨魂吸收，从而帮助怨魂掩盖事实，伪装成人。

随着这里的活人被镜子怨魂诱导开启“转移”过程后，铜钱的遮盖力渐渐变小，不经意间暴露出游杼非人的灵魂波动。

萧疏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相信或者说接受了游杼给出的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