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因为明石爱理在法律上是未成年,涉及到签合同是监护人出面代理的。也就是说,唇枪舌战跟帝襟杏里敲定合同的那个人是明石斋一,而明石爱理当时虽然就在现场,但专业名词出现第三次的时候,她的大脑就开启了飞行模式。
毫无印象!
御影玲王沉痛地捂住了脸,他仍不死心地问:“当初你跟U18签合同的时候呢?”
明石爱理回忆着:“那个时候……是委托的咲姨吧?因为她有跟俱乐部谈论签约的经验,所以拜托了她。”
懂了,还是毫无印象对吧。
御影玲王叹了口气:“你也是时候找个经纪人来代理合同方面的事情了……”
他把这事在心中列为待办事项。
明石爱理靠谱和离谱的几率是对半分。但她始终是先所有人一步成为国青队选中的球员,提及这一身份他总是会选择性地忘记她的不靠谱,此时被本人揭露内幕的时候,竟产生了一种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的荒谬感,她这样也跌跌撞撞走了过来!他都不敢想哪个环节但凡有人做了手脚——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御影玲王不敢细想,再次抓起手机:“果然还是联系律师吧!”
明石爱理大惊失色地按住他:“不要啊!绘心老师罪不至此!”
两个人推拉半天,最终气喘吁吁地达成了休战的共识。明石爱理热得不行,冬天的气温下,头发披在背后脖子上都冒了层薄汗,她拎起前襟扇了扇风。
御影玲王也热,不过还在能忍受范围内。他把手腕伸过去,脸朝向另一个方向,无奈中带着一点习惯:“随便怎么说也注意一点……我的发绳借你。”
明石爱理笑纳了。
在这和平的休战期中御影玲王别过脸去看着银白色的墙壁发散思维,这里的环境有点像御影VR实验室……然后他就感觉到修剪得当的指甲落在手腕内侧轻轻地从皮肤上滑过,干燥又温暖的手托住虎口,一根手指钻进了发绳与手腕的空隙,勾起发绳往指尖的方向拉扯,另一端受力收紧,卡住他的手背拖拽出痒意。
他手指颤动了一下,抓握着方便明石爱理取下发绳,在他人的体温离开的时候他才恍然松开,短短时间内掌心竟是冒出些许黏糊糊的热汗。
可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有肢体接触。
御影玲王:“——爱理。”
脱口而出的名字像是列车脱轨的声音。
御影玲王对这份过度关注早有察觉,他选择一步步顺理成章地拉近距离,言语试探、社交远近、轻度肢体接触……虽然并不确定摘取的结果,但确信一切尚在掌握中。现在他却很难再肯定这一想法、为何?是因为他才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失去?他的从容哗啦啦流进了下水道,手心在冒汗,心脏敲出一段乐曲高潮的鼓点,而发生的事情明明普通又寻常,他迟疑地回过头来。
明石爱理正在盘发,她手指灵巧地穿梭在深色发丝中,扣住整股头发指节绕圈转出一个圆,另一只手拉住发尾绕上几圈勾起发绳再固定,在玲王看过去的时候她就放下手完成了蓬松随意的丸子头。
露出的脖颈还看得出来一点浅浅的晒痕,这人的眼神明亮又毫无知觉,倒映出御影玲王的动摇。
她从开始到现在,毫无改变。
明石爱理:“怎么了?”
明石爱理:“说起来,我本来想找凪一起的。但晚上在食堂也没有看见他,他是真不打算吃饭了?我都怕他被饿死……”
御影玲王干涩地说:“……你很在意凪么?”
明石爱理嗯了一声之后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反问道:“难道不是你更在意凪么?”
一开始拉凪入伙的正是御影玲王,和他首先变成朋友的是御影玲王,凑齐三人活动、期望他们亲近又不期望太亲近的也是御影玲王,甚至建起三人群聊的都是他御影玲王。最开始时明石爱理很明确地承认过她对凪的兴趣,有一部分是源自玲王对凪的关注,他们心知肚明。
只是这种说法很快被重新定义,凪诚士郎并不喜欢附加的价值,他满身是汗地蹲在门将面前询问现在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语气平淡,眼神欲择人而噬。门将愣神后大笑说道我们当然是朋友,至此才真正破冰。
朋友之间存在竞争心很正常,尤其他们认识的时间有先后,能够谈论的话题也有不同。和玲王有相同的想法,爱理也不希望玲王和凪亲近到丢下她——毕竟这两人既是搭档又同是DK,正大光明地提出过。
而凪?他懒懒散散地叹了口气,只是再多宠宠我吧。可是怕麻烦如他也很少真正拒绝玲王和爱理的折腾,最多就是躺在场边装死。
君不见那须友美还会耿耿于怀凪诚士郎占据了她的私人时间呢。这样微妙的竞争心态对于爱理来说健康且积极的,正是因为谁都不希望落后,三个人的关系才会在短暂的时间里催化着紧密起来。搞运动竞技的人有点好胜心又怎么啦?
她以为这些是不用谈论的事情,乍听见玲王的抱怨还觉得有点新奇。果然两个人闹了一点小矛盾吧。
但总不至于是“太弱了这球你就别踢了。”“他挫败了我的自尊我要恨他一辈子!”这样的走向!戏路都重了,不可能不可能。
御影玲王:“我的‘在意’和你的‘在意’怕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