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知道“玲王大人”长什么样子。但气氛还是要顺应的嘛……爱理爽快地点头:“是哦!”
同桌那须友美露出了你真有眼光的神情。
……
御影玲王听见两个部员在小声地议论:“她居然来看训练了……”
另一个人说:“脸蛋还蛮可爱的,不过天空树的压力太大了,完全不是我的菜啊。”
他对这种桃色八卦毫不感兴趣,出声问了句今天的训练量是完成了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到身后的两人被吓了一跳,讪笑着解释快了、快了,只是看见了隔壁女足部的新人,对方不会是来打探情报的吧?
一个合格的部长得需要适当装聋作哑,御影玲王勉强配合,顺着方向看过去,在前排看到了一个扎着干练马尾的女生,面容秀丽,瘦瘦高高的,目测在一米七五以上。玲王挑了挑眉:“这是个生面孔啊?”
领会到他言下之意的部员提供了进一步的消息,只是除了名字之外也说不出更多了:“她是隔壁班这学期刚来的转校生,叫做明石爱理。”
“踢的是守门员还是后卫来着?”
御影玲王顿了顿,重复了一遍:“明石……?”
他又看了一眼场边,对那张脸没有印象,但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程度估计早被他归为无用的消息在脑海中删除了,还留有一点印象的话,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回去再查查吧。御影玲王把此事纳入心中的待完成列表,不过现在还是训练更重要。他无视了部员乱飞的眼神:“既然你们这么闲,等会再加四组盘带练习吧。”
两人欲哭无泪。
*
明石爱理猛地打了个喷嚏。
幸好反应及时转向了没人的位置。她揉了揉鼻子,对着忧心忡忡又不知道从何处关心起的明石斋一摆摆手:“没事啦。”
“不行,还是再多穿一件。”他断句的方式听起来更像是命令,意识到这点后他生硬地补了半句,“……好么?”
这个便宜父亲的忐忑之处,全部展现在了过往相处时间不长的女儿面前,爱理心想如果此时她说想要星星,对方说不定也会考虑着怎么插队买下一颗行星的命名权。
她被这联想逗笑了,面对更加茫然的明石斋一,她也不做解释,只是说着别担心啦,利落抖开运动外套披在身上。
见状男人咽回了想说的话,关切地问:“今天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
明石爱理想了想:“挺好的,我已经适应了。还好两边的教学进度都差不多,不然真是伤脑筋啊。”
明石斋一周围的气氛灰暗下来:“把你带离了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我考虑不周……”
爱理有点惊讶:“我也不是在镰仓长大的呀?六岁之前都在不停地搬家来着。”
明石斋一:“……”
明石斋一肉眼可见地更加愧疚了。
男人的心,六月的天。爱理实在没搞懂短暂的对话中他情绪剧烈起伏的点,干脆不管了。眼见着快到了每天固定通信的时间,她从橱柜里翻出面包跟明石斋一说了声,就把提包甩到背上噔噔噔冲上了二楼。
留明石斋一独自坐那,惆怅的那口气还没叹完,少女又从二楼险险探出个头来:“老爸,明天就不用做便当啦?中午我跟同学约好了在食堂吃。”
说完人又缩了回去。
“好。”或者是“新交的朋友么?是男生还是女生?”又或者是“……我做的饭真的那么难吃么?”
……一句话也没说得出来。
明石斋一缩回伸到一半的手,在心中挫败地打了个叉,这是他第三十七次失败。
爱理自然不知道那段话后还会有回音,这段时间日夜相处她已经习惯了明石斋一的不善言辞。
大概是磁场问题,从小到大她关系亲近的人们大多都能归进不怎么能说话的类型,比如她的亲生父母,比如糸师兄弟——小时候还好,现在俩人如出一辙地根本不说人话嘛!
难怪他们除了她以外几乎没有能说话的人类朋友。
爱理自觉心胸宽广,为了维持友情长跑堪称煞费苦心,也不管对面回复的什么又或者是根本不回,每天定时定点定向骚扰:有时候没头没尾冒出一句,有时小作文一样讲讲今天发生了什么,有时想不到就汇报工作一样说个“无”,还反过来抱怨怎么回响也没。
还在镰仓上学的时候,她只用给远在西班牙的糸师冴发消息。糸师凛知道爱理那个点会变得沉默,对着手机猛敲字,也非常清楚她大费周折到底是在联系谁,只要她不说出来还能勉强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就是脸臭得好像隔壁忘记回收的厨余垃圾。
爱理不掺和兄弟俩人间的爱恨情仇,她看不懂,但问呢,两个人又从来什么都不说。
现在她搬离糸师家,消息就自然变为了双份,每周她还会跟糸师家的两个大家长打一次电话。今天走在人群中听到的闲碎讨论让她微妙地想念起了总是走在一起、比自己还略高一点的糸师凛小弟弟,捡着那些情绪的尾巴噼里啪啦写了一段感人肺腑的真心话,啪,发送过去。
轮到糸师冴的时候,真情实感有点份额不足了,现在爱理满脑子都是肚子好饿。
她撕开塑料包装袋,叼着面包敲敲打打几行字又删掉,干脆倒回发件箱复制粘贴,经过删改之后在最后郑重其事地补了一句:章鱼须奶油夹心面包好难吃。
楼下明石斋一在招呼吃晚饭了!
明石爱理也提高声音回答就来,匆匆按下了发送键。她擦了把不存在的汗水,心想:唉,还怪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