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茉云正接过万莫递过来的果子,边咬着边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说道:“对,元帅,末将最喜火药了!”
“扑哧”众人顿时忍俊不禁,她属实喜欢火药,不知炸了峑戎多少回了,元帅亦笑得不行,亦抬手示意让润吉继续说。
“后来方将军说,关是好不容易修的,炸了敌人就随意可入,不是好计,我们得炸山,让人压根到不了关前!末将浅薄,当时给吓住了,我只听说过愚公移山,从未听说什么炸山!”润吉想着至今还有些疑惑,但是眼中充满敬畏说道,“我问老马这是方将军这是何种兵法,老马说,什么兵法不兵法,方将军炸什么都跟炸跟根条似的,轻描淡写!”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茉云无语的咬着果子看向老马,老马亦笑了深深叹了口气。
“夜里方将军带我们背着火药夜攀裴山,准备炸山,确实艰辛,峑戎大军夜以继日赶来,方将军待时机一到,下令炸山之时,炸药滚下巨石,她命令我带队撤退然后跳下密林,山崩地裂我们一路艰难撤到了后山底下,方将军不见了,我以为方将军都阵亡了,末将都哭了,回到了裴桥,老马急坏了要去找将军!”润吉说到这都双眉皱起,回忆起了当日自己的崩溃。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望向润吉,茉云则一脸的无语,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而正啸微微在案下握紧了拳头。
“谁晓得方将军回来了,她怀里抱着野梨,她说爆炸时去捡野梨了,炸了可惜,怪浪费的!”润吉无语的说道。
众人无语的抬目看向茉云,若辰则被逗笑了,这就是只有茉云才能干出的事情。
“诶,不用说的这般细节!”茉云停下来无语看向润吉说道,“若是我英明神武之时,你要夸张也就算了,这等好吃馋嘴之事,能省略则省略,人都知道我什么德性!”
“哦!”润吉挠挠头笑着说道,众人亦不禁无语的摇摇头乐了,润吉继续说道“山炸了,阻挡了他们行进,我们本以为他们会绕道,可是没两天峑戎大军不但不绕道,居然也继续冒着巨大风险,又把山道炸了穿过而来!他们真是疯了!”
茉云咬着果子的瞬间亦顿了一下,正啸微微蹙眉,一般大军行进主帅不会如此癫狂,执礼亦深吸一口气,幽戎如此疯狂大抵是因为茉云在裴桥。
“这一炸,城中人心惶惶,幸亏方将军在翌日晨曦之时,对全城召开了誓师大会,她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慷慨激昂的鼓舞众人站起来护卫自己家园,顿时城中无一人怯懦,就是老幼妇孺都纷纷表示,定要誓死捍卫裴桥!”
元帅和魏副帅等人都不禁赞许的点点头,众志成城才是此次裴桥得胜关键。
陆润吉副参将继续讲述着这场艰难的裴桥守城之战。声音时而低沉,时而高昂,带着几分苍凉和几分骄傲,虽说得直白,但都是军中人,任谁都能感受到,峑戎外敌压境时的紧张氛围和战事艰辛。
元帅和诸将围坐一圈,神情凝重,有人不禁屏住呼吸,有人眉头紧锁。可当陆润吉说到守城大战两天一夜士气低迷,战局危急之时,敌方来关下叫阵,挑衅裴桥关大将一战,而茉云忽然下令打开城门,竟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迎战对方赫赫有名的黑河大将时,营帐里所有人的表情顷刻有些微妙。
“那峑戎的黑河大将武艺非凡,勇猛无比,可谁知……”陆润吉故意顿了一顿,语气中满是敬佩,“方将军竟在几十回合后,猛然一枪挑下了他战马!咱们的裴桥顿时气势如虹,敌军气势一落千丈!”
此话一出,厅中竟静默了半刻。茉云咬着果子也停了半刻,偷偷瞄了一眼正啸,见到正啸眼神中迸射出怒火,心里咯噔了一下,她马上移开了目光,望向一旁若无其事地继续啃果子,仿佛这故事里的人与她毫无关系。
若辰瞧见便乐了,旁人或许不懂,唯有正啸了解她得很,故而他的目光瞬间喷出灼灼怒火,他知道茉云哪里是什么英勇异常,为军心而战,她分明就是一时起意,莫名其妙此时开城门出去找人练练身手就跑!
吉润副参将继续讲述,神情愈加严肃:“谁知不久就传来峑戎号角声,幽戎亲自带军来了,那一刻,原本士气已低落的峑戎军,瞬间士气高涨,如被点燃了一般。”
众人顷刻都屏住了呼吸,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凝重。幽戎亲自带领着无数铁骑扑向裴桥,那气势可想而知,现在想来裴桥就算守军都在,亦挡不住幽戎的,何况当时七成守军不在,裴桥岂非九死一生?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润吉继续直率的讲述着,翌日幽戎如何帅大军攻城,两军将士摩拳擦掌,准备血战到底,他也详细的讲述了,茉云与峑戎的集益将军在阵前对骂,茉云竟把敌将激怒得脸都煞白的过程。
茉云无奈地捂着脸看向润吉瞬间说道:“陆润吉,我没发现你记性这么好,你怎得成了武将,怎么没去考个功名,真是可惜了这脑子。”
话音一落,整个营帐顿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崔老将军笑得前俯后仰,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元帅,老魏啊,当年卢家军从不曾接应敌军骂战,别人都说卢家军刚烈,只真刀真枪的干,可老卢帅曾拍着桌子骂,刚烈?刚什么烈?我帐下之人只会打架,骂战?谁能去啊?看,现在咱有这人才了!”
元帅闻言亦是笑得不行的直点头,顿时营帐中沉重的氛围渐渐轻松了几分。
独独正啸却一言未发,他坐在那里,背影如山,手指慢慢收紧握成了拳,骨节微微发白,隐隐有力道渗透出来。双眸如深渊般涌动着滔天的怒火。
他知道,幽戎在阵前的那番言辞,绝不是简单的挑衅,他不是为了扰乱军心和所谓的战术试探,幽戎的野心不仅在城池,更在于她!
此时正啸目光中迸射出的怒火,并不是普通的愤怒,而是雄性最原始的怒火,炽烈而难以平息。
茉云装作专注啃着果子,但她亦感受到了那道灼热,她微微一顿,并未直视正啸的眼睛,只是用余光偷偷地扫了一眼,却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那满是怒火的深邃眼眸。
那霸道和占有的怒火仿佛要吞噬一切,强烈得让人无法靠近,但茉云心却微微悸动,她不知为何自己隐隐觉得愉悦,回想自己满身棱角,桀骜而狠戾的半生,幼时便曾豪言,任谁敢在自己面前霸道,原来有,有且仅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