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然不能出问题,他想给她一个圆满的婚礼。
可实际上随着婚礼进行,他心底的幸福感逐渐被某种不安包裹,对如今的贺映雪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报仇。
她对他的感情不足以让她放弃自己的执念。
反正她若想离开,他不会答应的。
云隐山上难得热闹一番,虽然见证此时此刻的人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礼成,新娘送入洞房。
苏小慵搀着贺映雪往婚房去,手是习惯性地去摸她的脉搏:“怎么还是跟之前一样?我以为贺姐姐提出成亲是因为有宝宝了。”
贺映雪只觉得平静,做出决定后便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平静:“若非到了这一步,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那总归是个小生命啊,总不能随她一起去了吧。
房间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是云居阁的客房,就在李相夷幼时卧房旁边,因为单孤刀曾经也在那住过,贺映雪多少有点膈应,但容不得她挑剔了。
苏小慵陪了她一会儿就走了,喜酒总要去喝一杯的,贺映雪托她告诉李莲花不许喝酒,苏小慵哪有不应,他们可都很关心李莲花的身体,况且有关河梦在呢,病人要遵医嘱,一滴都不会让他沾的。
当然,新婚之夜的交杯酒是例外。
她斟好两杯酒,取来一个木盒,里面是早已收好的刎颈剑。剑柄剑身砌合处冶炼得严丝合缝,但用些巧劲能一分为二,她擦拭干净嵌在里头的东西,放进其中一杯酒,球状晶石瞬间散为粉末溶进酒液。
她原本是想,等一切结束再用此法替李莲花解毒的,可他的痛苦折磨她都看在眼里,万一他坚持不到报仇的时候怎么办,单靠她自己不可能对付得了单孤刀,人,要懂得取舍嘛。
她只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重新收好断裂的刎颈,她推开窗户,向着夜空高悬的明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在天有灵,恕女儿不孝,不能亲手为你们报仇了。”这一跪,她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腿软乏力,胸闷气短,是断剑带来的影响吗。
还不能够,得等李莲花喝下酒才行。爹爹说过云铁中这颗晶石有奇效,因她自小体弱,是想在她日后出嫁作为嫁妆给她的。兜兜转转附身为剑灵,剑毁了,她还能不能留在世上,她不知道,便不能给李莲花准确的答复。
她歇了一阵想再坚持坚持的时候,李莲花推门而入。
“怎么跪在地上?”他连忙过来扶。
“拜过你师父师娘,也该拜拜我爹娘啊。”
“阿雪说的是。”
两人重新磕头,拜过天地父母。李莲花搂着他起身,大手揽在她腰间不规矩地摸了摸,被娘子拍了下才收敛。
“刎颈不在你身上?”
贺映雪杏眸闪烁,没去看他:“怎么想起刎颈了?”
“我醒时便不在我这里,以为你拿回去了。”听她说收起来了,李莲花没再多问,二人携手落座,各自执起酒杯,手臂交错。
他忽然唤了声她的名字。
“嗯?”飘散的酒香熏得她有些难受。
“阿雪,我爱你,你知道的。”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胡乱应了一声。
“往后夫妻同心,你去哪我去哪。”
听他说过很多回了,她很清楚,可哪有人会随随便便为了谁放弃自己的性命呢。
李莲花未等她回应,酒杯举至唇边,仰头饮尽。
贺映雪松了口气,正要饮酒,一股反胃感涌上喉腔,随后便是无法抑制的干呕。
李莲花给她喂了些温水,这情况很难不联想到有孕,可的确摸不出相应的脉象来,他归类为自己医术不精,明日找关河梦看看吧。
却没想到这一夜过得相当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