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娘看他不说话,只当他心里仍然难受,便也不再说其他的,让他躺下好好休息,其他事以后再说。然后帮他掖好被子,叫上所有人出去了。
本来这副身子就是大病初愈,还没好透呢,又碰上李莲香这一遭,梁舒躺下之后只觉得疲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但梁舒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之后,李莲香帮他定下了婚事。
那伯娘带着一群人退出梁舒的屋子之后,他们还在院子里说话,显然是还有事没有说清楚,但顾忌着梁舒已经睡下,他们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
李莲香这时叉着腰,冲着院子里的一个年轻人说道:“言之舟,我不管,你已经碰了梁舒的身子,你必须娶他!你一个读书人,看着也像个人样,没想到是个不负责任的,污了哥儿的清白还不愿意娶,你读书就是这么读的吗?”
那年轻人看着身板单薄,但站的笔直,身姿挺拔,虽然一身衣服仍是粗布,却和村里其他人的装扮不同,他穿的是长衫,俨然是一副书生打扮。
言之舟此时被气的有些脸红,却仍然在试图以理服人:“婶子,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做任何有损梁小哥儿清白的事情,我当日只是见到他落水,不忍心叫他溺亡,才下河去救他的,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我救他的时候,旁边还来了几位叔婶,大家有目共睹的,我将他救上岸就离开了啊,哪里污了哥儿的清白呢!”
但李莲香才不管他这些,她先前谋划的事儿黄了,现在一心只想把这个碍眼的舒哥儿扔出去,既然有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怎么能不抓住呢?还能借着这事要一笔彩礼呢!
况且,言之舟已经是童生了,以后还要接着科考,若是他日后有了官身,自己作为丈母娘岂不是好处多多。这一石三鸟的事情她自然乐意干。
在她一口一个“污了哥儿清白”的话下,有些村民也觉得是这样,毕竟一个哥儿被一个汉子从水中抱上岸来,两人算是亲密接触了好一会,搂搂抱抱的,衣衫也不怎么整洁,两人不成亲还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村长进到梁舒家的院子里来了,他见自己妻子去看梁舒却久久不归,怕李莲香是闹事了,就过来看看情况。
村长叫言青阳,今年五十多岁了,已经当了好些年的村长,平日里处事公正,不徇私情,大家对他都很是尊敬。
言青阳看院子里围着一圈儿人,都是来看热闹的,不禁有些生气:“自家都没活计要干了?全都聚在这!”说罢便把大多数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言之舟,以及李莲香和刚才安慰梁舒的伯娘。
那伯娘正是言青阳的妻子,叫李芳,留下她是因为梁舒的爹梁有福今日不在家,村长和言之舟两个大男人,跟李莲香待在一个院子里总归不好,留下李芳也是避避嫌。
等院子里不相干的人都走光了,村长才叫剩下的几个人坐下来谈谈。
李莲香是坚持要言之舟娶了梁舒,不然她就要天天上言之舟家里去闹,还要到处说言之舟不负责任。
事实上,从言之舟救人到今天梁舒醒来,这几天内他救人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毕竟当时还有其他人看到了,现在不止村内,隔壁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言之舟救了梁舒、污了他清白。李莲香没出村子,不知道这事已经传的这么远了。
村长看李莲香铁了心的样子,也是没法,他倒是不怕李莲香说要去更多的地方宣扬这事,毕竟他是一村之长,言之舟还要考科举,若是真的考上去了,这可是对一个村子都有利的好事,为了这他都能勒令李莲香不许乱说话,否则将她赶出村子。
况且言青阳还是言之舟同族的大伯,于情于理,他自然会想办法护着言之舟。
但毕竟此事已经传开,李莲香说不说的,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事了。
想了想,村长跟言之舟说:“舟娃子,你是读书人,将来还要参加科考,名声不能坏了,现在连其他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你救人这事了,若是不娶了舒哥儿,对你名声不好,万一影响到你的科考,那就不好了。”
李莲香一听,原来这事都传开了,她更高兴了,还省的自己去宣扬呢。
言之舟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日后传出他品行不好的传言,对他一个寒门学子而言,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他长叹一口气,对着村长说:“大伯,我明白了,我会娶了舒哥儿的。”
李莲香这才高兴了,她向村长和言之舟说:“那就好,明日一早叫言之舟和他爹娘来我家,咱们谈一谈婚事,村长你可一定要来啊。”
村长知道她是怕言之舟爹娘不同意,明日又反悔不肯娶梁舒,所以叫上他来坐镇。他瞪了一眼李莲香,没好气地说:“放心吧你,我明日一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