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都是小赢他擅作主张,本想带着琳达去和小易交个朋友,以后一起上节目也互相照应点儿,没想到最后搞得不太愉快。”楚默一脸无辜,“我已经狠狠收拾了小赢一顿,大哥你要是不解气,我把这货交给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
“他可是你兄弟,你交给我处置?开玩笑吧……”楚言嗤笑一声,因为捏着别人的命门,而显得格外冷静。
“大哥,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在乎他,不然我也不敢……”
“你说什么?我在乎谁?”楚言犀利地打断。
“易……”楚默忙堆笑道,“没谁没谁,我乱说的。”
楚言板起面孔,霎时严肃起来,看着楚默,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听好了,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自作聪明。”
“是是是,大哥。这次是我不懂事,我不好,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你别真跟我计较啊,不能把我往死路上逼啊……”楚默的脸色难看起来。
楚言捏了捏眉心,往椅背里一靠,双眼微阖,二人之间沉默僵持了几分钟。
半晌,楚言终于开口:“这次就这么算了,我不想爸夹在中间为难。”
楚默长舒了一口气,嬉皮笑脸地又把那束黄玫瑰递到楚言眼皮子底下,说道:“黄玫瑰是专门用来道歉的花,哥你收了,就当原谅我了。”
楚言推开车门,踏了出去,扭头扔下一句:“俗!你自己留着吧。”
随着副驾驶车门重重关上,楚默立刻切换成一张阴鸷又烦躁的脸,一把将黄玫瑰摔在真皮座椅上,震落几片花瓣。他暗骂一声:“艹!”
手机此时震动起来,是宋小赢的来电,楚默按下通话键,怒斥道:“事儿我给平了,你丫以后再特么给我惹麻烦,我明儿就让你陈尸海底你信不信?”
电话那头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楚默眼珠转了转,说:“继续派人给我盯着那只小青蛙,这人关键时刻有大用。这回都学聪明点儿……”
听电话那头不迭地应和,楚默总算缓和了些:“哦对了,上回你买的云片糕,我看琳达挺爱吃的。”
“明白了,老大,我再去买。”
“类似的多选几样,什么芡实糕、白珍糕、糯米糕,哦,糯米糕不要,她这两天胃不舒服,还有什么好糕都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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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女子监狱。每天早上八点三十分,监狱民警会准时安排刑满释放人员回归社会。
易小雪在狱中洗了最后一次澡,脱下囚服,换上衣服,把番号卡放进一个箱子里。拿起笔签下不再犯罪的保证书。接着被带着去指纹采集厅,按了手印采集指纹。再穿过六道厚重的铁门,就来到了一条“新生之路”。这条路的尽头就是监狱的大门,此刻,那道门正敞开着。
“新生之路”是监狱给取的名字,连接封闭与自由,整条路两侧的墙壁被漆成绿色,上面画着竹子和树,挂着一个个家庭团聚的照片。这条路不过五十米,平均过去每年都有600名犯人走过它,把囚服留在里面,开始轰隆隆的新生。
易小雪梳着齐耳短发,快五十的年纪,却显得更老。皮肤惨白,脸上怯生生的,额间的川字纹即使不做表情时也很明显,眼睛倒是很大,双眼皮,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走吧,易小雪。出去之后好好做人。”狱警对她说着,示意她踏出最后这间屋子,走上她的“新生之路”。
光明在前,易小雪却突然间惊慌失措地扭头想往监狱里钻,被狱警一把拦下:“怎么着,还没待够啊?”
二十六年了,她不是没待够,而是不知道出去以后要怎么过。“新生之路”,双脚走完只需不到一分钟,可在许多犯人心里真正地走完它,却不知要多少年月。
易小雪的手里提着过时的旅行包,里面是二十几年前她进来时的一些东西和几套衣服。监狱的大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易小雪终于呼吸到了第一口高墙外的空气,却不怎么喘得上气。
同期被放出来的几个估计刑期不长,一个个都很激动,有人忙不迭跑向自己的家人,有人拿衣袖抹鼻涕抹泪,只有易小雪,呆呆地僵在门口,一动不动。
待人都走光了,大门前只剩下一辆黑色迈巴赫还停着。车前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个成熟儒雅的西装男。监狱附近没有任何商业,在这样的清晨,一切显得异常安静。
年轻男子迈着缓慢的步子朝易小雪走来,她警惕又紧张地后退,直到后背撞在监狱的大铁门上,发出铁皮震颤的声音。
在距离她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男人定住了。似乎眼前最后的几步路,对于他来说也没有那么好走。
易小雪看着对面人的脸,那个轮廓、五官、神态……竟然同自己那么相像……易小雪心头一颤,试探地小声问道:“沉、沉冤……易沉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