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薛裳理坐在护栏上,管碗碗窝在躺椅里嗑瓜子,边几上还摆着瓜果和茶水。
卢康颜坐在海棠树下拔草,其实也可能是房主特意种下的草籽,听得身后的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干嘛这么仔细?邵成不是备了好多衣服,怎么总看见你穿这件?”
管碗碗丢给薛一小串葡萄,见她接到后还细细查看果渍有没有沾到衣服上。
“这身衣服,是柳姐姐送给我的,是我收到的第一身衣服。”
“第一身衣服也就只是衣服,你再仔细它也不会变成凤凰出来,穿就穿个舒坦,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卢康颜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的袖口挽着,手上还沾着泥土,突然问道:“现下什么时候了?”
管碗碗嘴里塞了颗草莓,这草莓眼看着要过季了,邵成见她喜欢,日日备着,她嚼了两下说道:“春分过了,前个儿春分,我听做饭的大姐说的。”
卢康颜抬头一看,怪不得这海棠树花苞繁盛,要开花了。
“怎么了?”见她盯着树,管碗碗又说道:“这树有这么珍贵日日见你浇水松土的?”
“这几日可有见到邵公子?”
“说来,他确实好几日没来了。前些个儿见他几次邀请秋崇不知道要去干嘛,但好像都没去成,眼下不知干啥去了。”
卢康颜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脑子里琢磨着,嘴上道:“我去溜溜。”
说着顺走了一串葡萄。
“哎那么大一串!”
“一会儿还你。”
卢康颜走到秋崇门前,听了听响儿,格外安静,于是敲敲门喊道:“秋公子?你人在吗?”
还是没有动静。
“我进去咯?”
卢康颜推门,抬步迈了进去,走了两步看到秋崇衣冠整齐地躺在床上,床头还散落着几本书。
“没想到,秋公子背着我们自个儿在头悬梁锥刺股啊!”她探到床边,拿起一本诗集,这时秋崇胳膊挡在眼前,紧接着眯着眼撑起上半身。
“出什么事儿了?”
卢康颜想了一下,揪了颗葡萄递到他嘴边,笑着说:“给你送葡萄吃。”
秋崇看出她不单此事,吞下葡萄从她身后下床,动作还顿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邵成确实在忙府衙的事,不过应该快了。”
“你怎么知道?”
“他上次来时说的。”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说着,嘴里丢了颗葡萄,一瞬间她的表情都扭曲到了一起,这么酸!
“你你……”卢康颜指着秋崇又说不出话,“怎么这么酸!你这就吃了?”
秋崇整理着衣服,浅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想让我尝尝这酸葡萄。”
“这丫头,吃这么多酸葡萄不怕肚子痛!”卢康颜说完,想起管碗碗的话,邵成多次邀请未果,转而说道:“这些天你都待在屋里?不闷吗?”
“看书打发时间。”
“这是来哪里的书?”
“后面书房的。”
“书房?”
“刚来那晚你们喝醉的时候,邵成带我去的。”
卢康颜翻看着书点点头。
“要不要出去?”
“去哪里?”
“不知道。”
秋崇作出请的手势,卢康颜笑着从床边跳起来,两人一前一后。
路过院子时,卢康颜不由分说地塞给薛裳理一颗葡萄,薛不明所以地咽了下去,顿时酸得前倒后仰,卢康颜哈哈大笑。
“你吃着不酸吗?”卢康颜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问道。
管碗碗接过卢递过来的葡萄,答道:“酸才好吃啊。”
“你们想出去走走吗?”
薛裳理连喝两杯管碗碗的茶水,才缓过来,瞪着她说:“不去。”
“好啦,回来给你买糖葫芦。”
“我也要我也要。”管碗碗躺着直举高胳膊。
卢康颜没有回头,应道:“知道啦。”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石板街不宽,小商小贩众多,更有许多背着筐沿途叫卖的,时不时得避让下以免碰撞到,走几步就有水道,漫过一座小石桥又是类似的光景,重复着重复着,人和物影影绰绰。
看得出这里不甚繁华,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富足和幸福,这倒让卢康颜心生好奇,眼瞅着一位大娘在装米,卢康颜走上前帮她抱了起来,“大娘,您框里都这么多菜了,我来帮您拿着吧。”
大娘风吹日晒的脸上绽出浓烈的笑容,抓着卢康颜胳膊说道:“乖囡囡,谢谢你哦!”
“没事儿,您家在哪儿,我……我们帮您送回去吧。”卢康颜正说着,秋崇不动声色地接过米袋。
“谢谢你们!我家就在前面,过了前面那座桥再走两条街就到了。”大娘说着,指了指前方,摩肩接踵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