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白鹤镇,才真正的热闹起来,街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还在年里到处萦绕着喜气。
吃的玩的新奇的琳琅满目,令卢薛二人目不暇接,跟随在人流中缓慢行进。
卢康颜突然瞅见买元宵的,拉着薛裳理过去坐下。
“老板两碗元宵。”
薛裳理抓着她的袖子不肯入座,弯下腰悄声问:“你有钱?”
卢康颜不知从哪儿摸出来几个铜板,摊在桌上,“老狐狸店里捡的。”
“当真是你捡的?”
“真是真的,不过也是我眼瞅着这几个铜板掉的。”说完嬉笑着拉薛裳理入座,“就当他大发慈悲,神佛面前我会为掌柜的美言几句。”
越说越无厘头了,薛裳理不再搭话,正襟危坐在桌子另一侧。
卢康颜看着端上来的颗大饱满的元宵,突然回过神,问道:“已经十五了?”
薛裳理算了算,这几日的路程,加上休息停留的时间,“十四吧。”
“哦。”她点点头,双手抱着碗,热气腾上脸颊。
“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吃过饭,两人在街上继续跟着人流走。前面看着有家金饰铺子,卢康颜指了指,薛裳理默契地跟了上去。
卢康颜把一只质地精美的金手镯,换了银子。
出了铺子,卢康颜把银子在怀里收好,低着头说:“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好?”
“没有。”薛裳理干脆地回答道。
那只镯子,是曾经送给柳姑娘的。方言大哥出事后,她要把金饰全还给卢康颜,卢不肯收。
后来柳姑娘随方言大哥去了,簪子耳坠这些,随她一起入葬,卢康颜带走了那只镯子。如今,这镯子成了她们活下去的依仗。
俩人走着走着,队伍突然拥挤起来,前面的人不断往后退,远远看着高耸的轿子正往过走。
她们被挤到街边,人流自动分开两列,一群身着怪异蒙面的人抬着轿子,轿子有两层楼高,四面中空,挂满五彩长布条,顶上不知坐着什么人。
人们嘴里念叨着什么,虔诚地跪下叩拜。
“这什么仪式?”卢康颜问旁边双手合十一妇人。
“那可是圣女啊,代表着苦三神呐,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白鹤镇,这回可得好好拜拜。”
“苦三神?”
“对啊,苦三神的名号你们都不知道,可灵了,我去年就是拜了苦三神,儿子今年果真高中了。”
“我们孩儿他爹,也是信了苦三神,生意好得不得了。”旁边一妇人激动地说。
“我就说,今年还要拜,我儿子本来还不同意。”
“拜啊怎么不拜,惹怒了苦三神,可是要遭殃的。”
“对啊,我也这么说……”
两位妇人“相见恨晚”,聊上了。
卢康颜和薛裳理趁机溜了。
“说神佛还真就遇上了,”薛裳理边走边说,“你听过这个神吗?”
“没有。”她倒是在以前去过的不同地方,倒也看到过一些不同的信奉,闻所未闻的神号,稀奇古怪的物件,都有可能成为一方侍奉的神灵,但如此架势的苦三神,可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要去看看吗?”
“算了吧,”卢康颜抬头望望天,说:“时候不早了,接着走怕是要露宿荒野了,先找今晚上睡觉的地儿吧,最好不用花钱。”
“你不刚换了钱?”
“游走在外,手里没点钱心里不安生。”
薛裳理不是很能理解她的话,不过回头望了一眼高耸的轿子,转而向着卢的方向紧跟了上去。
年里这红枫寺本应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谁知还赶不上平日的气派,零星的人也只是匆匆来去。
进门后卢康颜双手合十朝僧人示意一下,接过香虔诚地拜了三拜,插在香炉中。
薛裳理也跟着上了香,出了殿门,才问道:“这红枫寺是求什么的?”
“求姻缘,求生死,求富贵,有想得什么的,就有求什么的。”
“那想什么,求什么,皆会如愿?”
卢康颜回头仰望着观音像,笑着说:“若是如此,我们就在这白鹤镇日日夜夜醉生梦死,混不下去了来跪拜一番,遂心快意,天从人愿,且不逍遥快活。”
卢康颜说完哈哈大笑,狂笑不止。
旁人以为她发了疯般皆绕道走,薛裳理不觉得好笑,她知道她笑不也是因为好笑,环视四周,看着挺不错的,“我们晚上睡这儿?”
卢康颜直起腰,收起笑容,问:“你要睡寺庙?”
“你不是说找个不花钱的地儿过夜?”
“夜不宿寺庙你可听过?”
“没有,这什么说法?寺庙不能借宿?”
“也不是,”卢康颜转身望着大殿,背后传来熙攘人声,“话是这么说,但我小时候出门在外常宿寺庙,直到有一次大雨夜在一个破庙遇到一位瞎眼的老人,瘦骨嶙峋的手抓着我的胳膊跟我说过这么一句。”
薛裳理顿时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我们去寻个其它去处。”
“就这儿吧,算起来我出门在外一半都睡的寺庙。”
薛裳理看着她,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又见那个奇怪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