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火舌扑来,险些烧着他,他惊险避开,火焰在他脚边张牙舞爪,火势愈发猛烈,然而喻秋目光里没有丝毫退却。
“楚云空!你听见没有!你在哪里?”
突然,一根被烧焦的房梁从屋顶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带着炙热的火星和滚滚的浓烟,直直地朝喻秋砸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云空猛地一脚踢飞了还在冒着黑烟的焦木棍,木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喻秋此时已经吸入了太多浓烟,在看清楚云空的脸的那一刻,视线逐渐模糊,身体也瞬间瘫软。
楚云空紧紧将喻秋抱入怀中,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滞。
他捞起喻秋的膝弯,将人抱出了火场。
秋澜堂外,根宝快要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脖子伸得老长,终于,看见楚云空抱出了喻秋。
“太好了!太好了!”他激动大喊道。
但楚云空使出了轻功,如同一阵风从他面前飞过。
根宝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剑风飞到了他面前,紧接着,一个人被剑风扔到了地上,还在他脚边滚了一圈,把他吓了一大跳。
“大帅呢?”剑风问。
根宝答:“不……不知……好像去那边了。”
根宝指了指楚云空离开的方向,但剑风没有追出去。
这会儿已是夜深,但秋澜堂火光大作,根宝借着火光,努力看清了地上那个穿一身黑衣服的人。
“猪心韩!”根宝惊叫出了声。
地上的人却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剑风冷哼一声:“这就是纵火犯!”
今日玉福宫宴会过后,楚云空本应直接离宫,却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那个时辰喻秋应当快要下学,根宝正准备去上书房接喻秋,便将他请进了秋澜堂中。
楚云空并不需要歇息,但还是进了耳房。可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喻秋的宫殿这般睡着了。
但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际,忽听见外头有动静。
楚云空离开耳房,顺着动静寻找,然后亲眼见到一个人影在喻秋的房间里鬼鬼祟祟。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只见那个人正在往地上倒油。
那人发现楚云空后,自知没了退路,便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扔到了地上。
楚云空立即追了出去。
秋澜堂的大火一直烧到大半夜,几乎半个宫的太监宫女都被调来灭火,纵火的猪心韩也被剑风扭送到了敬事房。
喻秋是在太医院醒来的。
他一睁开眼就闻见了一股很浓的中草药味,接着听见老头的声音响起:“醒了!王爷,喻公公醒了!”
喻秋撑着床板坐起身,才见到自己身处的一间小小房间里,竟然挤了不下十个太医。
楚云空走到他床前,眉头深锁,死死盯着他的脸,从额头细致看到下巴,目光里跳动的火苗几乎要将他再次带入火海。然后从太医手里接过药碗,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
等人都走后,喻秋唇角无奈抬了抬,道:“我是被火烧毁了容吗?要王爷这般看。”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喻秋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楚云空身上传来的愤怒,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他。楚云空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寂静得让人感到压抑。
从上书房不愉快的对谈,再见便是火海中的生死时刻,喻秋拿不准楚云空此刻的心思,也因身子还没恢复过来,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汗珠,一种莫名的不安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喻秋低垂了眉眼,自嘲般笑道:“王爷又想骂我什么?蠢货?”
但出乎喻秋意料,楚云空并没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到他床前坐下,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仍旧锁定在他身上,仿佛能穿透一切,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忽然,楚云空身体微微前倾,将药碗递到喻秋嘴边,手里还握着勺子。也不经喻秋同意,直接将一勺苦药喂进他嘴里。
喻秋险些被楚云空喂的药呛到,寂静的屋子里,只听见喻秋的轻咳声回荡。楚云空大手迅速而果断地,直接托住喻秋下巴,拇指抹上喻秋唇角药渍。
若不知道楚云空是在喂药,这一套动作叫外人看下来,简直像是在锁喉。
楚云空的手早被边疆风霜与刀枪剑戟磨得粗糙,与喻秋白皙嫩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砂纸抚过细腻瓷器,挨上那刻,楚云空手指动作明显顿了下。
喻秋的心跳在楚云空的触摸下逐渐加速,楚云空指腹上的老茧摩挲过他肌肤时,带来一种奇异的酥麻感,仿佛有电流轻轻掠过。
药的苦味在他口腔中弥漫,他眉头不觉皱起,眼睛因咳嗽有些湿润,视线模糊中,楚云空坚毅的如雕刻般的脸庞近在眼前。
尽管动作笨拙,但这是喻秋第一次在凶巴巴的铁面将军身上,感受到类似温柔的东西。
药渍被细心抹去,留下的是一片干爽与淡淡的草药香,这香气与楚云空身上男人雄壮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喻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依赖。
喻秋呼吸逐渐平复,楚云空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安心。屋内炭火发出温暖柔和的光亮,太医院的空气里四处弥漫着草药的微苦。
楚云空再次端起药碗,喻秋道:“我自己来吧。”
但楚云空直接抓起他小臂,将他的手按去床上,捏起药勺,舀起一勺苦药,递到他嘴边。然后便是那叫喻秋熟悉的硬邦邦、又凶相毕露的声音响起——
“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