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初韩玟章去巴厘岛度假,邀请他一起,他当然婉拒了。玟章走后,就换成他堂哥刘瑾时不时来公司找他了,借口说他爸妈最近催婚催得他快要烦死了,过来躲躲。他当然知道是他弟的安排,既觉得窝心,又觉得胸口闷得快要爆炸了。
他弟在那个综艺结束后的当天半夜就回来了,到家已经快四点了,情绪不太好的样子,他猜测应该是和魏翼不太顺利吧。他什么都没问,也没有试图开导,抱着他弟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这天刚好是周日,他们陪他们爸妈过了个久违的温馨愉快的周末后,他当晚就飞回了M国,说是导师早就在催他快点回去了,其实他只是需要一个自己的空间“修复”自己,不然,他就要窒息了。
他好像知道楼璨当年说的“修复自己”是什么概念了,虽然还是不知道楼璨具体是怎么自我修复的。这么想来,他们俩好像其实并没有很了解对方。再想想,他们都这么多年没联系了,所以“不够爱”也很正常吧?你自己单方面对人家日思夜想、魂牵梦萦、感情与日俱增,凭什么觉得别人也会这样呢?
刘绍禹当然知道他哥不对劲,而且知道是因为楼璨,但他什么都没问,实际上,他哥醉酒那晚后,他就什么都没问了。那晚他确定他哥安全上了玟章的车后,立刻愤怒地打电话质问楼璨说“你特么到底对我哥做什么了?!”楼璨不耐烦地说“闭嘴,找打是不是?”他更气了,说“打就打,你要老子飞回去还是你滚过来?”楼璨二话不说把电话挂了。他快气死了,再打过去,楼璨丢给他两个字——“等着”,就又挂了,把他整得又气又懵逼……
第二天他就更懵逼了,还没起床,他就接到北城警方的电话,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楼璨的人,说这人又是严重超速又是严重疲劳驾驶,身上还没带任何证件,让他联系家属他就说找你。到警察局看到双目无神、一脸菜色、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楼璨的时候,他简直不敢认,后来才知道楼璨这个不要命的家伙把跑车当飞机开,12个小时的车程他不到6个小时就跑完了,一个晚上被电子警察拍了无数次,今早在北城高速出口直接被抓了。这特么什么神经病,他简直气笑了,攒了一个晚上的脾气瞬间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撒了。
他把狼狈不堪、一副生无可恋的死样子的楼璨带回酒店,楼璨一上车,就睡着了,到酒店被他叫醒后,进房间一挨着床就又睡着了,一觉睡到了晚上。那天晚上他们喝了很多也聊了很多,几乎都是聊他哥,聊他们各自跟他哥的或好笑或愉快或天真的往事。楼璨像是怕他知道他哥是同性恋似的,绝口不提他哥对他的感情,只说他哥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值得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一切——永远和睦的家庭,永远爱他、支持他的爸爸妈妈和弟弟,美丽善良的妻子,乖巧可爱的孩子……说着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醉醺醺地呢喃道:刘绍禹,我以前觉得我特么一定要把他搞到手,后来觉得我特么这种垃圾凭什么配得上他这种人啊,没有人能配得上他,男人更加不行,谁都别想破坏他的人生,我第一个不同意……
刘绍禹大概知道楼璨的意思了,老实说,他很赞同楼璨说的话,他虽然内心希望他哥能得偿所愿和所爱之人终成眷属,他也一定会站在他哥身边给予支持和爱,但他其实也很难想象一旦他哥出柜他爸会是怎样的震怒,他妈会是怎样的绝望,还有爷爷……而他们家又会从现在的其乐融融变成怎样的人间地狱。但他也知道他哥有多痛苦,以前他想推他们俩一把,听完楼璨的话,他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他们俩默契地都断片了,都是装的。
楼璨是刘绍君飞走后的第二天一早飞的,一听说刘绍君连夜飞走了,他就立刻追过去了。但,他并没有去找刘绍君。他早几年前就在刘绍君的房子对面买了一套房子,从他主卧的窗口往外看,能将刘绍君家尽收眼底。他们没联系的这些年,他几乎每几个月就要飞过来一次,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多的时候甚至有一两个月的。他就总坐在那儿偷偷看刘绍君出门、回家。他还发现,周末节假日天气好的时候,刘绍君也会拿个野餐垫到院子里,躺在上面睡觉。他很好奇他们两兄弟这爱好怎么来的,有一次刘绍禹来他家找他的时候他就试探性地问了,结果刘绍禹非常不客气地说“关你屁事”,然后他们一言不合又打了一架……
但这次,他并没有待很久,因为刘绍君家竟然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是一个高高瘦瘦、身型很好的年轻男人,长得也很帅,关键……刘绍君和这个人很亲密,每天勾肩搭背、同进同出、有说有笑的。这实在太罕见了,这么些年,他从来没见过刘绍君带谁回家过。刘绍君不是没有什么好朋友吗?这个人是谁?哪儿冒出来的?他们俩……到底特么的是什么关系?刘绍君,我那么做可不是让你去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啊!刘绍君!你不可以!而且,你明明那天还那么爱我,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对别的男人笑了?
可是,我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可以,又有什么脸面去质问他呢?
是因为这次实在伤得太深了吗?
他突然后悔极了,如果刘绍君终究还是会选择那条路,那……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为什么要亲手将自己最爱的人拱手让人呢?楼璨,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大傻逼!
观察了他们几天,内耗了几天后,他终于受不了了,派人去查了那个人。他必须知道刘绍君的决定,如果是那个,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刘绍君抢回来。
“少爷,查到了,那个人是刘少爷的堂哥,叫刘瑾。”
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却也失落极了,他也不知道他在失落个什么劲,失落劲过后又忍不住担心刘绍君会不会有一天还是会选择男人。可是在那之前,在刘绍君做那样的选择前,他不能轻举妄动。可是……如果哪天刘绍君真的要做那样的决定了,那……应该是很爱那个男人吧?愿意为那个人不顾一切的那种爱,像爱我一样爱,甚至比爱我还要爱……
一想到这些,他又快要把自己的牙咬碎了。他觉得他快要疯了,心里像是有几匹马在向不同方向拉扯着他,除了心里难受得紧,一步也迈不出去。
就在他觉得他急需一个情绪出口的时候,
“少爷,夫人打电话来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说是路家发来邀请函,给即将回国的路家独子接风,问您去不去。”他的随行助理兼保镖汇报道。
“路家?哪个路家?”他问。
助理:“路远集团的那个路家。”
“路家独子?路莫迟?”他不由地想起了那次生日宴上的场景,“回国?他现在在哪?”
助理:“也在M国,不过是在加州。”
他略作思考后,说:“查清楚他明天的行程,我要去找他。”
助理:“是。”
“顺便查一查一个叫简蓝的,简橙的弟弟。”他补充道。
助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