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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五十一 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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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寒低头记了一笔,又问:“男人女人?”

“男人。又高又瘦,他说话刻意拿了腔调,妾听不出年纪。”徐丽娘道,“瞧着是个练武的,身手很好,半夜来一点动静没有。”

李寒再问:“习武——那他随身可携带兵器?”

“有把刀。”徐丽娘回想,“很长,刀把头有个圈。”

环首刀。

李寒暗忖,太普通了,习刀之人不少都用,不算什么特点。便又问道:“他见过你几次?”

“两次。一次是去年,我们被京兆府收押放回后不久,妾之后问了别的姐妹,都被他一一问过。第二次,就是昨夜。”

昨夜。但花行的两本簿子是今天才扔来的。

他料定自己今日要查问花行案。

那扔册子的就是这个人。

李寒太阳穴突突一跳,他搓了搓笔管,说:“他觉得我会轻信?”

徐丽娘答道:“他说,料到郎君会这样问,只叫我转告郎君:郎君明辨是非,追查下去便知真伪。”

李寒皱眉问:“此人面带伪装,却如此大费周章劳你们转达,何不直接戴假面见我,说完来龙去脉更好?”

“那人说,郎君多智。他管不住妾的嘴,妾说几句只怕郎君心下就有较量,若见面只会被看破身份。找个传信的正正好。”

管不住她的嘴。

李寒听出不对,问:“他没拿性命要挟你?”

“没有。”徐丽娘道,“他说不怕妾怎么讲,因为只凭妾也看不出他什么。”

这倒不像一般逼供串供的路数。李寒奇道:“他就不怕你不按他的意思来讲?”

徐丽娘摇头道:“他只要妾按实说话。他也讲了,淮南侯已死,妾无需后怕什么。至于并州,那是妾的家乡,枉死的也有妾的亲人。妾若想为全家讨一个公道,最好一五一十告诉郎君。”

揣摩人心至此,好深的城府。

“那就请娘子做一出戏。”李寒道,“我会张罗出去缉拿此人。还请娘子藏我于闺阁中,引他与我相见。”

徐丽娘怯怯看他一眼,道:“那人也说了,料到郎君心有不甘,必会设计相见。他说不会再来,郎君与其追究一些莫须有的身份,还不如早些判明案情本身。这些事郎君信也好不信也罢,只要妾一五一十说了,郎君知道会怎么做。若郎君还不放心,他要妾告诉郎君,他同妾一样。”

“一样?”

“一样。”徐丽娘俯身叩首,“并州人。”

李寒从椅中坐定,心下开始较量。

把花行提示给他,现在又把淮南侯推出来。据说淮南侯也死于飞刀……

飞刀……

李寒捻动袖中飞刀刀身。

背后那个人、那只手在诱导他的判断方向。

是试图将他带离案情本身吗?还是真的帮他查找真相呢?

要赌一把吗?

他手心出了一层汗,一个不留神,被刀刃割破了手。

下一刻,李寒没有停留,将案上记录一卷,快步走出公堂。

***

李寒赶回宅中,杜筠已经明灯等候。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看来吃了闭门羹。

见李寒走来,杜筠叹口气道:“卞秀京口称刘正英未跟随回京,将我堵了回来。我再要说,便叫我请旨抄他的将军府。”

李寒后退两步,对他长长一揖。杜筠忙上前扶他,道:“这些虚礼。”

“傲节兄代我受了委屈。”李寒与他相扶手臂往屋里走去,杜筠便问:“你那边怎么样,花行可查出什么?”

“这些并州女不少都是淮南侯的线人,招供说是淮南侯转手把她们发卖的。”

“刚没了的那位淮南侯?他也有涉并州案?”

李寒点头道:“听闻他也死于飞刀。”

他从袖中取出那柄刀子,杜筠接在手里,突然浑身一震,道:“我想起另一桩事。”

“岑郎如今监造七宝楼,他的前任是一位李四郎,前年年底不明不白死在小秦淮。金吾卫在场查办的,我大哥曾讲给我听。”

杜筠语气郑重:“取他性命的,也是一把飞刀。”

李寒神色遽变,连忙问:“能取证吗?”

“凶器应当都由官府收存,淮南侯的那把刀子应该也可以,但李四郎的恐怕不能。”

“不能?”

“这就是最蹊跷的,我大哥讲,李四郎身死的卷宗里清楚记载,他是病酒而亡。在场根本没有凶器。”

李寒不说话,指节抵上嘴边,他嘴唇干裂,渐渐撕起嘴皮来。杜筠看他一眼,道:“这案子本在金吾卫手里,不久便转交京兆府草草结案。监造之死不是小事,如此收束……”

他双手抱起,向天一拱。

是皇帝的意思。

李寒沉默了。

皇帝在包庇杀害李四郎的凶手。这凶手很可能就是想杀自己的这个人。如今有人想杀自己,一定是要阻挠并州案。

并州案的内情,皇帝很可能早就知道。

此念头一出,李寒如雷击顶。

陛下、天子、他是君父啊!

十万百姓冤魂泣血,在天子心里,竟抵不过一个外戚、一个舅兄吗?

杜筠见他突然浑身战栗,大惊问道:“渡白,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李寒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至少不止于此。皇帝若如此重视卞秀京,就不会轻易答应重审此案。答应重审此案,说明在皇帝心中卞秀京是有成为弃子的可能。枉杀十万子民,这样的罪过皇帝也不敢担。

他包庇卞秀京,绝对是因为别的事。

其他更切中天子利益、甚至能动摇天子地位的事。

并州案背后有隐情。

李寒勉强镇定下来,收拾思绪,重回到这把飞刀上。

天子既然要草率结了李四郎的案子,那李四郎会不会也与并州有关?

李寒目光一闪,当即起身,果断道:“傲节,我们去调刘正英和李四郎的官凭文表。”

杜筠没反应过来,“现在?”

“现在。”李寒已把两匹马牵过来,“事不宜迟。”

***

调取文书还算顺利,李寒等不及到家,当街就借灯笼光翻看起来。杜筠替他把住缰绳,还是忍不住说一句:“仔细眼睛。”

李寒随口答应,快速翻看几页书卷,长出一口气:“找到了。”

“李四郎籍贯并州。元和七年,他也曾在并州供职。”

“供职?”

李寒看向杜筠,“他在这一年加了卞家军。”

这就是为什么屠城中他活了下来。

杜筠更想不明白,“卞家军……想杀你的肯定是阻挠查案,那很可能就是卞秀京的人。这李四郎又是卞家军出身,卞秀京为什么想杀自己人?杀人灭口吗?”

李寒也没想通,问:“李四郎当日在小秦淮做什么,你还记得吗?只是去喝花酒?”

杜筠的博闻强识在这里发挥了巨大作用,还真想起来,“我听大哥隐约提过,他正襟危坐的,也没有叫娘子作陪。”

“不像寻欢。”李寒沉吟,“那很可能是等人。”

秦楼楚馆一向是私下见面的最佳场所。不招眼,能掩饰。

李四郎若真在等人,那一定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和此人联络。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被杀死在小秦淮里。

如果他要见人,那对方是谁?

李寒将书页一卷收在袖中,将杜筠手中的缰绳接过,说:“回家。”

“想明白了?”

“有点猜测。”李寒抽动马鞭,杜筠紧紧跟上,两人并肩策马回宅。

夜风轻响里,李寒沉声道:“我明天去趟小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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