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灼签字的瞬间,G16“叮”了一声:【任务对象的炮灰值已下降到50%!可喜可贺!喜大普奔!请宿主大人再接再厉!】
电子音透着喜悦,系统在意识空间狂放小礼花。
整整下降了10%的炮灰值,意味着他们已经成功使少年偏离了原定命轨。
不过与何殊预想一致,姜灼养父的赌债只是罪魁祸首之一,还有很多其他因素,让少年一步步走向了那个结局。
不然在他将债务处理完之后,炮灰值应当所剩无几才对。
不过没关系,今后少年在他身边,那些东西他迟早会替他全部解决掉。
姜灼伸手:“老板,合作愉快,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合作愉快。”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又很快放开。
男人指尖微凉,骨节分明,指腹有握笔留下的薄茧,是像他这个人一样从容温和的力道。
握上去很舒服。少年想。
何殊看着正低着头,好像忽然对床单产生了浓厚兴趣的少年,伸手将他头顶翘起的呆毛顺了下去。
嗯,很好摸。
只是这孩子怎么耳朵比方才还红了一点,难道是又起烧了?等下找医生来看看。
“我能叫你‘阿灼’么?”
“……随你。”
“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哥。”
“……不必了,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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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灼被摁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私人病房加专人护理,还有自家老板每日探望,他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
在医生同意出院之后,何殊把他接回了家。
姜灼看着车窗外那幢堪称庄园的别墅:“……我的工作范围,包括你家?”
“当然,”何殊与他坐在一起,伸手帮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领,慢条斯理,“你是我的生活助理兼保镖,要照顾我、保护我,当然是每时每刻、方方面面。”
“阿灼应该不会想偷懒吧?”
少年瞥了他一眼,眉毛上挑,目光中满是对他小瞧自己的不满与莫名其妙的雄心勃勃。
看着比原先鲜活了许多的少年,何殊低低地笑了几声,不着痕迹地摁了摁左胸,呼吸声有些重。
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汽车停在地下车库。
姜灼先他一步下车,然后不由分说地扶着他的手臂,将他小心地搀了出来。
何殊无奈笑道:“你这态度,让我感觉自己好像个走不动路的老头子。”
少年皱眉看着他,眼中隐隐担忧。
男人眉宇间透出难以掩盖的疲倦,嘴唇发白,却还是若无其事地笑着,好像一点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在医院这几日,少年也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人的作息,发现他完全没有心脏病人的自觉,仍然拼命用工作压榨自己,连在医院的时候都在办公。
……好像生怕自己时间不够用一样。
原来有些有钱人,活得也不比他轻松。
所以少年很喜欢他给自己的岗位。
照顾这个人、保护这个人,每时每刻、方方面面,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他做了这么多份工作,还是第一次对一份工作产生这么大的热情。
何殊敛眉轻笑,掩唇咳了几声,将重心向他微微偏移。
紧挨着他,姜灼才发现这人的身体有些抖,手指也冰得吓人,心脏紧了紧:“很难受吗?等着,我这就去把轮椅……”
“没事的,别怕,”那只沁凉的手温柔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带着安抚的意味,“只是有一点点累,不是什么大事。”
“我们慢慢走,一会儿就好了,”男人声音从容镇定,甚至带着笑意,疲倦却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汁,随略显虚弱的尾音荡漾开来,“我妹妹还在家,她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别让她担心。”
少年抬头看他,看他苍白的两颊和含笑的眼,忽然心里很酸涩。
他忽然想起不知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温柔的人总是承担得最多。
少年默默加了点力气,故意走得很慢很慢:“……我知道了。”
他们互相依偎着,穿过阴冷的地下停车场,体温肆无忌惮地传递给对方,走上电梯,又离开电梯。
穿着居家服的少女像蝴蝶一样飞了过来:“哥!你回来啦!”
何殊自然而然地收回被扶着的手臂,调整了一下站姿,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向姜灼介绍道:“这位是梁宁,我的妹妹。”
姜灼礼貌点头:“梁小姐你好,我是姜灼,梁总新来的助理。”
梁宁早就听兄长说了事情的真相,对心怀不轨的冒牌货宋忆辰已经从漠视转为厌恶,而对真正救了自己哥哥的姜灼十分感激:“是小姜哥哥呀,谢谢你救了我哥!”
“听说你住院了,现在还要不要紧?张妈已经将你的房间收拾好了,我马上带你去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少年没面对过这种直白的热情,更没被人叫过“小姜哥哥”,脸上顿时浮起红晕,故作镇定道:“没、没什么……多谢梁小姐,麻烦你们了。”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我现在是梁总的下属,住在这里是工作需要,梁小姐不必对我这么客气。”
小朋友对这份工作真的很认真。
何殊与梁宁对视一眼,笑了笑,又嘱咐了几句,就被妹妹和姜灼一同推去休息了。
何殊的卧室很大,摆放着不少医疗设备,床头就有一台制氧机。
家庭医生孟瑜已经在那里等待他多时。
何殊将孟医生介绍给了非要跟着进来的姜灼,然后就把两只小尾巴都赶出了房门。
妹妹很听话,但另一个小朋友就比较叛逆了。
何殊与扒着门框的姜灼对视一眼,在少年总是泛着冷意的眸子里看到了深深的担忧,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宽慰道:“不要紧的,只是例行检查。”
少年固执地往他身后看,医疗器械的白色外壳让他想起医院毫无生气的惨白,冷冰冰的像针一样刺入眼眸。
他垂下眼睫,攥住了男人的衣角,闷闷地说:“这难道不是生活助理的工作范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