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越一听到周惠泽受伤,便不管不顾地往雍王府赶,她心急如焚,再顾不上她爹气得发黑的脸色。
“到底怎么回事?”佟越边赶路边问长岁。
“殿下早就向圣上请求回潇城,今日天不亮便又入宫面圣,圣上好不容易才应允,殿下连行李都没收拾便带我们出发了。怎料刚出会京便遇到了刺客,殿下受了伤,我们只能驱车返还。”长岁道,“殿下不许我们声张,不能传御医,附近也不见医馆,我只能求助将军。”
“我们?”佟越回头道,“还有谁随行?”
“霍大哥。”
难怪今日早朝就不见周惠泽。一个突如其来的揣测让佟越脸上浮起愠色,她没细问长岁,只是不禁加快脚步,想要亲自去向周惠泽求证。
临至周惠泽卧房前,她从怀中掏出药包交给长岁,道:“把这副药煎了。”
她特地嘱咐道:“越浓越好。”
长岁一走,她便推门而入。
周惠泽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他正半倚在枕上浅眠。榻边站着个人影,正是霍子扬。他见佟越进来,便自觉退下。
佟越几步跨到榻边,左瞧右瞧,确认周惠泽没有大碍才舒了口气。
榻上的人乏力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佟越后,满是震惊。佟越正在为他解开染血的旧纱布,他不敢惊动,只能无奈地凝望着她。
佟越察觉周惠泽醒来,她的愠色却没在那双眼眸的凝望中消散半分。
她边从腰间掏出药膏,边问:“你急着离开,是因为朝中有人对你不利?”
周惠泽摇头道:“潇城是我娘亲的故乡,我回去祭奠她。”
“那为何不辞而别?”佟越上药的动作突然带了些怨气。
周惠泽倒吸了一口凉气,轻声道:“疼……”
佟越置若罔闻,头也不抬:“忍着。”
“昨夜不是已经辞别过了吗?”周惠泽忍着痛 ,“将军是觉得意犹未尽?”
伤口被戳痛,周惠泽的眼睛都忍红了,他龇着牙,只觉得佟越上药后,他的伤更是雪上加霜。
佟越道:“明明是我辞别,你却先行一步。不厚道。”
周惠泽道:“临时起意,将军莫怪。”
佟越为他重新缠好纱布,背过身道:“你不打算回来了,是吗?”
周惠泽神色如常:“不日便回。”
佟越追问:“那你为何带上霍首领?”
周惠泽道:“将军忘了,他是我的守卫军,我要他一路护送有何奇怪?何况大批守卫军都还在会京郊外,从未随我离开。”
佟越轻笑一声,拆穿道:“你连行李都不收拾,是打算到潇城再置办居所吧?你分明会武艺,行程短暂,还带上霍首领,你是想让他熟悉路程,好日后将守卫军也迁到潇城吧?”
一连串的发问让周惠泽语塞。佟越盯着周惠泽的眼睛,眉头皱得更深:“亲王迁居是大事,陛下却只字未提……容我想想,殿下该不会还自请辞去了雍王之位,一心回潇城做闲云野鹤吧?”
周惠泽短暂的沉默也印证了佟越的猜测,连佟越自己都被她此时的敏锐震惊到了。
周惠泽还面不改色地嘴硬道:“将军多虑了。”
佟越也点头回以微笑:“潇城的路我熟啊,待殿下痊愈,我亲自护送殿下去潇城,一路随行,直到殿下回京。”
“莫要胡闹……”周惠泽咳嗽起来,“将军早日回虎门关吧。”
一提到“虎门关”,佟越便想起周惠江的赐婚和郑氏的阻碍,她强压着火气,一言不发。
周惠泽察觉她的怒气,便道:“我已无大碍,会好好养伤的。将军莫要挂怀。”
佟越面色越发难看,愠气更浓:“潇城山高路远,新帝一登基,你便急不可耐想远离朝堂,甚至连亲王的爵位都不要了。周惠泽,我也是这朝堂纷争的局中人,你想要隐居潇城,是不是代表往后也要与我一刀两断。”
佟越不吐不快。周惠泽这才发觉原来佟越生气不是因为他受伤,而是气他不辞而别,以为他要与她就此一刀两断。
“我……”
叩门声响起,长岁在门外喊道:“佟小将军,药煎好了。”
佟越开门却没接过长岁手里的药,她示意长岁进来,自己却摔门而出。长岁纳闷地站在门前,一抬头,周惠泽也眼神幽怨地望着他。
他朝周惠泽比了个口型道:“我什么都没说……”
周惠泽望着碗里又浓又苦的药,顿时忘了伤痛,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朝窗外瞟了一眼,一鼓作气端起了药碗。
霍子扬还守在门外,见到佟越,他更是羞愧难当,连头都不敢抬。
佟越问他:“霍首领可有受伤?”
“没有……”霍子扬红着脸。
“那霍首领可有抓到刺客?”
“都自刎了,没有活口……”霍子扬的头快扎到地里。
佟越点了点头,随即严声道:“霍首领,我不管今日的刺客武艺是何等高强,也不问他们来者几何,你一没能护主,二没能抓个活口拷问,属实失职。你自己按照雍王给守卫军定的规矩,自行领罚吧。”
霍子扬回道:“殿下没给守卫军定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