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想说什么?”
“这七千石蔬果干只是试水,若行情好,能赚到足够的利润,你便去寒带海洋买海冰,明岁我们卖新鲜蔬果。冬季吃新鲜蔬果,这可是只有权贵的享受,那些介于庶人与贵族之间的人群肯定很乐意花这个钱。”
“用海冰制冷?”水委若有所思。“那我是不是也能卖点别的?比如新鲜海鱼,我记得陆地上很多国家都喜欢吃鲜鱼做的鱼脍,但大部分人只能本地鱼,只有上层贵族才能吃到海鱼。”
“可以呀,你不仅可以卖鱼,还可以卖别的畜肉。”图南道。“比如英水流域中上游高原上畜牧业很发达,但本地人比起畜肉,更喜欢吃鱼,但温带的农耕国家很喜欢吃肉,到时你可以从英水这里购买宰杀好的畜肉,运往温带农耕国家,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水委点头如捣蒜,旋即想起什么,又问:“那我能不能去雨师国进口恐龙肉?你知道的,恐龙肉肉质虽然不好吃,但它真的便宜。”
图南想了想,道:“可以,但别挑海国与雨师国关系恶劣时去,不然你可能会连人带货被扣下。”
战争就是烧钱,为了弥补军费开支,将敌对国家的权贵商人在本国境内的财货没收是常规手段。
前几年雨师国与海国大战期间,楚舒与折丹便默契的将彼此的商队与彼此的贵族转移到自己境内的财产抄了个精光。
“那现在关系是好还是不好?”
“过得去,至少在雨师国与龙伯貊国的战争结束前,你是安全的。”
水委放心了。“那我趁这段时间多赚点,再造更多竹船,若你的想法可行,来日热带对温带的粪肥需求会很大,而粪肥走的就是薄利多销路线,谁掌握的鲸船多,谁就赚得多....”
犹豫片刻,水委看了眼被图南留在后面的委屈鱼,问图南:“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若图南成为陆君,有这样的靠山,她就能赚更多财富。
钱与权是捆绑的,有权不一定有钱,但有钱就一定有权做靠山。
纵观古今列国,能富甲一方者,背后必定有权力背书,越富,背后依靠的权力越大,不然就是行走的肥羊。
大商人做生意赚的利润,至少要分一半给靠山,若是一些等级森严的国家,便是九一分,贵族九,商人一。
图南冷漠道:“不考虑,你想找靠山,我现在给你的帮助还不够吗?”
水委委婉道:“你的地位确实很高,但你给我的支持....”
“你是与我一同长大的亲戚,你经商时,可曾遇到过任何刁难?”
“从你升任郡丞后我便没再遇到刁难。”
“这帮助还不够吗?”图南拍了拍水委的肩膀。“一个人一生不论赚多少钱,也不可能一天吃十石粮,千斤肉,拉两石屎,钱这东西,够用就行。”
“你对风神教的从藜也是这么说的?”
图南摇头。“不,我对她是老一套说法,但你俩情况不一样,你只需要养自己和自己的鱼崽,她是风神教的教徒,要养的人太多了,钱对风神教而言永远都不够用。”
水委不解:“做慈善不都是越做越有钱吗?怎么风神教能把自己搞那么穷?”
“做慈善越做越有钱,那是把慈善当生意做,为的是盈利,风神教是真的在做慈善,自然亏钱。”
“我记得风神教的历史有大几千载吧?这么亏钱还能坚持到今日,真是奇迹。”
图南摇头叹息。“不是奇迹,是人性未泯与理智。”
大部分底层舍弃女儿,将有限的资源用在养儿子上,但女儿比不上儿子不等于跟女儿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盼着女儿一定死。而统治者,他们是想吃女人,不是想让女人生态灭绝,奴隶生态灭绝了,对奴隶主有什么好处?
水委不理解,但也没兴趣深究,与图南道别后便上了船。
送走水委的第二天,不论怎么撒娇都无法睡回图南床上的五郎眼泪汪汪的在同一个渡口同图南辞别。
“你真的不与我一起走吗?人走茶凉,若不时常回帝都,在帝都便没有人给你通消息。”
“我不需要,而且我回帝都,是给后杀我的机会吗?”
“不会的,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他不可能再杀你了。”
“那我也不回,这里很好。”
“你难道都不想棠?”
“她要是想我,可以来英阳看我。”
五郎委屈的盯着图南。
图南不解的问:“你怎么还不走?”
五郎眼泪汪汪的问:“我都要走了,你都不说舍不得我吗?”
图南努力不看五郎的脸。“我非常舍得你走,赶紧走,我很忙。”
见楚楚动人的眼泪没有用,五郎愤怒的带着俘虏与两千军卒登船。
等了两日都没等到图南的书信,五郎更加愤怒的写书信给图南,控诉图南的冷酷无情。
图南对此也很冷酷的回了一句:我们已分手。
五郎更怒:单方面分手不作数。
图南将书信随手一扔,不再回信。
她就不该回这家伙,感情都破裂到这份上,还分手不作数,是想做一对怨侣吗?
*
“六殿下今天写了几封书信?”
“两封。”提着食盒的军卒对看守的军卒感慨道。“六殿下可真执着,总管都那么拒绝他了,他还不放弃。”
每天写一封信,每封信的内容还都要不一样,是很容易的事吗?
有这精力,干啥不行,非得和一个拒绝你的女人杠?
看守军卒疑惑道:“说起来,总管明明对六殿下的美貌很动心,怎么会如此坚定的拒绝?”
图南好色,这在军中不是秘密,一群人站图南面前,只要里头有美人,图南一定会多看好几眼。
王孙扶摇的容貌正中图南的软肋,堪为克星,但不知为何,图南愣是把持住了。
送饭军卒也不理解。“或许是总管好色归好色,却很有节操,是一位君子。”
看守军卒想了想,觉得除了这种解释也没别的可能,遂点头。
房门打开,送饭军卒走入房中,将食盒放下。
“六娘,这是你今日的饭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军卒将食盒打开,取出鱼脍、米饭、茶汤等雨工喜欢吃的食物。
雨工谢道:“多谢。”
“不客气,你慢用,半个时辰后我来取。”
雨工将人送出门,回到食案前,执箸,却没多少食欲。
鱼脍没什么,海里多得是鱼,但新鲜的米饭与热腾腾的茶汤在船上却是很珍贵。
准确说,船行海上,每一份热食都很珍贵。
雨工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苦笑。“海皇玄冥与海后回禄之孙,按照法律,海皇之位最合法的继承人,海后私生子上位的海皇....不论最后死法如何,至少断头饭很大方。”
说罢,即便没有食欲,雨工也大吃起来。
就算要死,也不能做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