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静的凉夜变得不同寻常,虫鸣停歇,夜静得可怕,阴风将云吹散,月光漏了出来,照在屋边静默的小溪上,折射着粼粼波光,诡异难言。
顾不渝警惕着外边的动静,狠戾狭长的眼环顾着四周,没有人影,也不是灵力的气息,却引得天色悄然变化。
小孩没事吧,她余光探查着屋里的情况,只看到楚歌恬静的睡脸,蜷缩在母亲的怀里做着美梦,哈拉巴子流被角上。
还好没事,顾不渝舒了一口气。
她想起来了,难怪楚家人和和美美,渔樵生活,小孩现在也算是阳光开朗,可女主最后还是那冰冰冷冷,不近人情的破性子。
女主小时候好像是有一劫,书中没有详细写,只说是幼时遭歹人谋害,父母双亡,女主光环下,女生人没死,但意外中沾染了鬼气,气息微弱,玄机门前来查看情况,见其根骨俱佳,收为徒弟,最后楚歌为了斩断尘缘和鬼气的困扰,修了无情道。
无情道的安排,竟还是为了方便和男主虐恋情深,当初的鬼怪是男主所在的天罡门管理不善导致的,也就是间接给男女主来了个血海深仇,呵呵。
顾不渝心里不由冷哼一声,这种行为,连她魔道中人都要狠狠唾弃,当无情道是闹着玩的吗?不共戴天的仇恨哪有那么容易化解。
这算是强行给女主的修仙大道铺路了,想到现在楚歌还是个傻到冒泡的憨憨,顾不渝岂能如天道所愿,这绝对必须横插一脚。
女主会沾染鬼气,看来是妖魔鬼怪类的,吸人精血,无影无踪,要是寻常人恐怕难以对付,可她顾不渝是平常人吗?
她顾不渝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守护楚傻子的笑容。
不对,好像混入了奇怪的想法,算了算了,反正楚歌决不能这么快踏上修仙路,我顾不渝势必要当她修仙大道上最大的绊脚石。
让我看看是何方鬼怪,敢扰到本座这边,楚歌好歹是她看中的对手,岂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任由其他人欺负。
顾不渝身上虽然吃尽了天罚印的苦,一点魔气都没有了,压制得死死的,优秀的魔族体质也变得脆皮,但好歹体修的力量保存了一点,大乘境的体修实力哪怕是保留了一点,也足以她自保,猎杀鬼怪也不至于狼狈。
顾不渝咽了咽口水,从乾坤戒里拿出守护阵法,放下屋里避免被鬼偷家。
黄色的光晕笼罩在小屋里,暖色的光透过窗户,外面的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变得缓慢起来。
耳边只能听到,风细细,水潺潺地流着,酣睡的声音,然而在夜里,这种极度敏感的坏境里,很难不心头一紧。
顾不渝看着楚歌一家在守护阵法下安稳地睡着,才打开木门上的门闩,门吱吱呀呀地开了。
月色凄凉地照在地上,苍白地洒在屋顶,装点着凄清的夜,冷风吹在她身上,一阵阴冷。
顾不渝跨步走在土地上,没有刻意克制自己的脚步声,靴子底拖着坚实的土地,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可能是察觉到她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空气好像一下子就僵硬了,那条平静的小溪澄澈的水光变得暗沉,透着诡异的红光,水花汹涌着。
这条冰冰凉凉的小溪,有些古怪,顾不渝垂下眼眸,眼光像是刀一样落在小溪边。
冷静冷静,顾不渝站在一旁,收敛身上的危险气息生怕把鬼吓跑了,深吸一口气,不过是鬼,应该不会比魔族长得还吓人吧。
翻滚的水面浮起无数条细丝,毛茸茸的,像是大树的根须,朝着四面八方延展着,密密麻麻地飘荡着。
小溪停止了流淌,像是中了幻术。
顾不渝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这到底是什么鬼。
难道真被楚歌的母亲说中了,水里真的有水鬼?
溪水浅浅的水底变得越来越幽深,一个毛乎乎的人头从水面浮现出来,从顾不渝的视角只能看到鬼纤细惨白的后背,那无尽披散的湿润黑发在水上荡漾着,像是无根之萍。
许是感知到岸上的顾不渝只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那人头呆滞地转动着,像是笨拙的机械,没有骨骼的声音,只有水流哗哗的响声。
看向顾不渝的是一双红色的眼睛,顾不渝自己也是红眼睛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怖的眼睛,像是从阴间地府溜出来的地蛇才会有的狠毒和凶光。
这是一只厉鬼,为了剧情真是不择手段,怎么连厉鬼都有,天罡门根本不可能让这种鬼存留在人间吧。
算了,天罡门也不一定面面俱到,百密一疏很正常。
只见那只鬼,黑色的瞳孔微微向上,眼底露出下三白,带着点蔑视和调皮,毫无血色的嘴角似笑非笑,长发被水浸透得乌黑发亮,从灰暗的额角两边泻下,只留一缕斜过她的苍白的脸,被像蛇信子一样的红艳红舌舔着,月光照得鬼的皮肤像是灰白的铅粉。
乌黑的长发在水里搅动着,将水面混沌出了星空的幽蓝。
楚歌小时候看了真的不会有阴影吗?
来不及反应,那只水鬼露出了得逞的笑,无数的长发像是蜘蛛的腿一般,毫无预兆地冲破水面,朝着顾不渝纠缠来,转瞬就捆住了顾不渝的手脚,拖拽着试图让眼前的人成为她的替死鬼。
顾不渝霎时间觉得肩膀变得沉重起来,像是有数块石头压着,她面上不显露一丝惊慌,没有动作,任由着水鬼拖拽。
泥地上留下两串平行滑行的痕迹。
见猎物像待宰的羔羊温顺,不堪一击,水鬼的粉面因为喜悦而扭曲了起来,支离破碎的桀桀笑声散落在静谧空旷的夜里,令人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