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已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满是鲜血,却依然可以看出年纪甚轻,他被轩辕承扶起,忍着浑身的剧痛,忽然双膝跪倒在轩辕承面前道:“侠士,求你救救我妻子!不要让他们关门!她还在城里头,求你帮帮我,放她出来!我求你了,求你了!“说着竟然扯住轩辕承衣角,拼命给他磕头。
就是这片刻之间,耳边传来一声巨响,那两扇巨大的城门,已在他身后轰然关闭,将那无数惨白舞动的手臂和那些绝望哀恸的哭声,全都关在了城门之内。
眼见城门关上,那青年男子顿时如同疯了一般,撇开轩辕承,扑身在城门之上,十指伸进门缝之中拼命抠抓,只将十只手指都挤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许是他因为悲愤和焦急产生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也或许是因为城门的另外一面有无数绝望的人在拼命推砸,那已经死死关住的两扇城门居然又有了一丝松动,竟有缓缓向外开启之势,就在此时,在他身后人群之后突然闪出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身着杏黄色的八卦道衣,臂上挽了一柄拂尘,脸上带着一丝目下无尘的冷笑,向前走了两步,在城门三尺之外站定,抬手将那拂尘一挥,只见一道黄光从他袖中飞出,直向着那已经蠢蠢欲动的城门飞去,轩辕承回头一看,只见那团明黄色的光芒落处,便像是有千钧的巨力压在了那两扇城门之上,本来已经向外开出一道缝隙的城门,再一次轰然关闭,这一次,竟如同是铁铸一样,任凭男子将十指抠得稀烂,也自纹丝不动。
轩辕承冷眼看着那团黄光落下,看着漆黑的城门之上,多出的那一道明黄色的符咒,随着略带寒意的夜风簌簌抖动。
“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竟然敢管韩大人的闲事?老子们今天、今天就送你上西天……”那几个被轩辕承揍趴的黑影都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加上还有几个没有挨揍的,一齐咬牙切齿,磨刀霍霍地向着轩辕承走去。
“呵~~”轩辕承忍不住终于笑了一下,冷笑,“到底是谁送谁上西天?”他这句话轻飘飘的,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却都像是当头挨了一棒子般,脚下不由绊了一下,步履犹疑起来。
轩辕承虽年轻,看起来也俊朗斯文,但他身后背的那柄剑却十分暴戾,再加上刚才被他轻而易举地打倒,这些大汉一时竟也疑惑到底是谁能送谁上西天?
“唉呀!你们这些蠢材!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还和这个刁民纠缠个什么!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这个说话的人躲在这群壮汉身后,轩辕承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他,此时循声望去,才看见一个年约五旬的五短男子,身穿一件颇有身份的锦袍,正自振振有词地骂人。那些个汉子听了这男子的话,立时好像得了特赦令一般,脸上神色顿时轻松,一边恨恨地向着轩辕承道:“小子,今儿个算你命好,下次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一边转身拔腿,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个锦衣的短粗男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那个身穿杏黄道袍的道士,大声道:“萧天师,还不快随本官一起走?”
那个黄衣道人听他叫喊,却站着未动,一双如同电光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在轩辕承脸上,淡淡开口道:“大人先走便是,贫道要会一位同道,稍后便到。”
那锦衣的短粗老头似是有些不甘,但却又似对这个黄衣道人有些畏惧,是以只是狠狠一跺脚,怨毒地瞪了轩辕承一眼,便即转身在一众大汉的护持之下飞速奔逃。
城门之下,眨眼之间便只剩下了轩辕承与那个黄衣道人,还有正自围拢上来的裴云熙和红珠几人,以及那个已经瘫倒在城门之下的年轻男子。
轩辕承面对着那道人,忽然抬手平施一礼,开口道:“敢问道友,为何要关闭城门?”
那道人似是并未想到轩辕承竟会向他施礼,登时一愣,随即恢复常态,也抬手还了一礼,答道:“想必你是从外面来的,所以才会问出这种问题。长安城中瘟疫横行,城外河水暴涨,不出半刻,便会冲垮河防,水漫长安。”
轩辕承愕然一愣,随即转头看了那已经满身是血的男子一眼,皱眉道:“可是城中明明还有人,如此关闭城门,这些人必死无疑!就算要关门,也应等全部的城民都撤出之后再关!”
那道人冷冷地道:“那就来不及了。水祸来至长安的时辰我早已算到,别的人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我只要保证韩大人能安全地离开就可以了。”
轩辕承双眉微微一皱,“韩大人?哪个韩大人?”
那黄衣道人淡淡地哼了一声:“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