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丽说:“不会的,你以前就长胖过一回,那样子比清瘦时还要帅。哎…潇儒,记着哪一天来这里住时就给我打个电话,也好让我安心。”
倪潇儒呆呆地看着文丽,今天看见后,不知哪一天还能再见到她,或许…再也…。
文丽说:“潇儒,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你看路上的人都在注意我们呢!”
倪潇儒这才清醒过来,“哦哦”地应着,其实根本没听清文丽说的是什么。说道:“这一回得多住些日子,因为三天五日的恐不济事。”
文丽说:“是得多住些日子,就待在家里,等彻底养好了再去医院上班。到时么打个电话,我带冬洁一起来看你。”
倪潇儒听了这话,眼睛看着文丽,虽抿着嘴但却仍露出一丝微笑来,不过并没作答。文丽拍一下倪潇儒手背,故意说:“是不相信,还是烦我们母女?”
倪潇儒一边摇头一边反问说:“你这是什么话哟,难道你觉得我是这样吗?”
文丽被说个无言以对,只好用眨眼回敬。倪潇儒接着说道:“我只是在想,你不要只为我想,你自己也要多休息,那段时间里你也累得不轻啊!”
文丽说:“哎呀,我好好的一点没事,现在放假了我倒嫌太空闲,吃吃睡睡,无所事事,哪里也不去,不过正月里得去一趟乡下。”
倪潇儒不解的问:“你去乡下作啥,那么远的。”
文丽脱口说:“那是冬洁的…嗯,病就是在那得的。”她顿了一下没说下去,接着又说:“每年寒暑假都要去的。”
倪潇儒霍然记起,冬洁刚得病时,文丽在电话里提起过,那是冬洁奶奶的老家。他说:“这要去的,应该去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倪潇儒突然停下脚来,口气显得有些僵硬的说:“文丽,这以后呀,培养照顾冬洁恐怕全要靠你了哟!”
这话听了多少有些唐突,文丽觉得奇怪,但想不出原因,她看着他说道:“怎么了,说这没头没脑的话来?”
倪潇儒方觉这话不妥,赶紧用平常的语调说:“哦…我的意思是你以后的担子不轻,冬洁这小姑娘得好好培养,一定有出息。哎…若今后遇上什么事但愿有人帮你一下就好了。”
文丽不知其意便接口说道:“既为人母,那不管是轻是重都得担起这个责任来。至于说帮么,你不是一直在帮助我么,这半年里那担子反倒全是你在挑了。”
倪潇儒说:“我是医生理应如此,就是别的人我也会同样想尽办法的治,更不要说是冬洁了。只是…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再来帮你什么了。”
文丽看着倪潇儒,心想,他今天为什么会这样说,对了,那一定是妈妈对他说过什么…哦…对了,一定让他不要再来找我这样的话,他也一定向我妈妈作下保证。因而就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这么大的事都帮了,还想怎么样的?我一直在想,冬洁虽小小年纪,可路却不顺,不过幸运的是老天有眼让她遇见了你,康复得那样好,就连功课都没落下一节。潇儒,我真的很满足了。我想,这以后么,你生活上的一些事儿我会来照顾料理的。当然,得你哪儿方便才行。”
倪潇儒心里十分动情,可表面上又不得不显出很平静的样子来,说:“如仍住这里那就到时再说了。”
文丽说:“不管怎么样你都告诉我一声,否则我会不安心的。”
这时有一位老邻居正隔着行人往这边招呼文丽,问她妈妈好不好,说是已有好几天没在菜场碰到了。那邻居看看倪潇儒,然后把文丽拉到一边,低声问:“那人不就是你以前的男朋友么,怎么,你们又…又…”
文丽赶紧否认说:“哪里呀,我也是碰巧遇见。”
那邻居又有话没话的说了一会,但那眼睛却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瞟着倪潇儒。见文丽似乎不愿和她多说因而便识趣的走了。文丽告诉倪潇儒说:“这女的原就住我家斜对过,她认出你来了。”接着她无奈的摇摇头说:“这些人啊就好搬弄是非,幸好今天你来妈妈是知道的,不然第二天准会灌进妈妈的耳朵里。”
倪潇儒说:“我早没印象了,看她那样子就是个是非精,这种人我遇到过,还吃过她们的亏。”这时他往身后远远地望一望,然后很不情愿似地停下脚步说:“文丽,就送到这里吧,不然你送我往何处是头呢!“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那语调似乎有些生硬不自然。其实他好几次都想叫文丽不要再送了,可一边又想再过一会吧,因为他知道,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和文丽在一起了。不知不觉中已走了好长一程,但他还是嫌那路太短太短,他很想能和文丽这样漫步,不管它是林荫芳径还是小街陋巷,他都十分惬意和满足。
文丽同样也很想能陪潇儒这样散步,若是没人提醒,她会一直这样陪着他。不过她想,还是潇儒说得对,是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啊!同时也怕时间长了妈妈又要莫名担心。再说今天潇儒一定很累,也该早点休息才是。她相信总还有见面机会的,万不得已时,自己去医院看他总可以吧,只要不让妈妈知道,当然更不能让那女人知道。她说:“好吧,依你的。不过今天不能再让你去挤公交车了,我替你打好车。”文丽便上前几步,招手拦下一辆,只见她上前和司机嘀咕了几句,又见她把钱交给了司机。她回头对倪潇儒说:“潇儒,上车吧,车费我已给师傅了。”
倪潇儒既不客套也不阻拦,因为那是多余的。今天虽了却一桩心愿,但身子真是有些疲乏,脚步开始发沉。文丽一边扶他坐进车内一边说:“那我就不送你了。”接着又叮咛了几句。
倪潇儒一边“哦哦”的应着,一边说:“那几个碗怎么办呢?”
文丽说:“那不是碗,是小砂锅,是特地去买来的,这锅保暖好,热一下也方便。先搁着好了,反正在家里是不用它的。等你回过来住的时候,我再来拿也不迟的。”接着她又叮咛道:“回去请房东大姐热一下,千万不可冷着吃,噢!”
倪潇儒摇下车窗说:“哦,好的。文丽,那我先回去了。记住以后一定要多多保重自己!”
文丽一边挥手一边说:“我没事,要注意的反倒是你自己。”接着她又说:“快把车窗摇上,好冷的。”
倪潇儒便把车窗摇高了一些,车徐徐开动起来,两人相互挥手告别。这时文丽才想起得赶快回去,她知道今天免不了一顿责备,但愿妈妈不要为此生气就好。
倪潇儒要司机停一停,他一直扭身往后看。文丽渐渐远去,长长的秀发在身后飘逸,稍后便湮没在人群中,但还能看见她若隐若现背影,之后便什么也没有了,只有蠕动的人流。任凭你睁大眼睛,屏气专注,但再也看不见那个身影。他仍怔怔的看着那个方向,仍在竭力搜寻,希望能再看上一眼,可心里清楚那是徒劳的,他一边轻轻地摇着头,一边自言自语的说:“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他后悔刚才自己态度为什么要那样的生硬,尽管是下了许多次决心才说出口的,那不是在撵她么?幸亏文丽本性善良,凡事总往好处想,换作别人还不生你气的?司机问可不可以走?一连问了几遍那人却无反应,司机只好提高声调问,这时倪潇儒才醒悟过来,连声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