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真蓝不禁说道:“哦,为什么,我怎的就没看出来!”
蓉蓉说:“你没看出来不要紧,只要爸爸心里清楚就可以。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你对爸爸真心。你俩虽办过那手续,可那是出于无奈。当时你听见爸爸外面有了女人,就负气冲动的要走这条路。可是你那心却并未因此真正离开爸爸。所以当爸爸来的时候,你心里虽然气他,但也没坚决拒绝。你是既气他,但又想他回来,一直处在这种爱恨交织的矛盾状态中。那时我还小,爸爸来看我那是自然的,难道之中就没一些想你的成分?这些年里,爸爸是给了你不少的气受。可是我在想,不用很长的时间,爸爸便会乖乖地回你身边,因为爸爸是舍不得离开你,也不敢离开你。男人的年纪愈大就愈离不得家里的女人、愈听家里女人的话,而女人正好相反。不管爸爸以前怎么样,但迟早是你手中的面团子由着你捏。你信不信?”
连真蓝拧一把女儿的手臂,笑着说:“我怎的就会生出你这么个人精女儿?好,到时若没变面团,那我就拿你来捏!”
母女俩又嬉笑着说一会话,这才躺下困觉。蓉蓉虽有自己的房间,但只要是爸爸不在的时候,她便和妈妈睡一起,从小儿起都这样。
过了几天,林之韵又想和他商量回家的事情。这一日,那段永昶回来刚巧又早些。她先问他要钱,说是买礼物钱不够。段永昶倒没多说啥,将小包一扔说:“自己去拿。”
林之韵拉开包,有两沓整的,也有一些零的。她随口问:“全归我喽?”
段永昶斜她一眼说:“让你看见了还会手下留情的?”他现在身边一般是不多带钱。因为她既已开口向你要,那多半是要被她搜走的,有时甚至一个子都不给你留。不知道她手中现在有多少钱?可气的是,不管你开玩笑还是认真问,她总说手里没钱。今晚上这两万多块钱是一个弟兄刚还给他的,因嫌去办公室麻烦,放车上又不太放心,因而就带上楼来,不料正撞上她要钱的时候,与其让她搜走倒还不如自己端出来,结果一样,给人感觉却大有差别。
这半年里,林之韵虽没拿着房子,但给的、要的、搜的也已积下一笔来,也足有个三十几万光景,其时,这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她当然不肯告诉段永昶的。她放好钱后说:“你心里记着些,再过些日子就好提前卖票了,不要忘了,别到时一票难求回不成。”
段永昶这些日子很不顺手,那心情也不太好。去对岸赌,只第一回赢些小钱回来,其余均输个精光。他自己的那两间厂子,一间已悄悄地易了手,另一间情况也不妙,他正在筹资金补,实在不行,他还想着去和连真蓝商量。他霍然觉得自己有些儿依赖连真蓝,他发觉她对自己似乎愈发地好了。她嘴里虽没说,可一看便知,她心里是不想我跟林之韵回娘家的,蓉蓉也是。当然他自己也是不想去的,再说还有那件事在,这事是任何人面前都说不得的,现在他自己都为此害怕后悔。他说道:“这年前节后的我怕是走不脱。要不这样,我给你卖好车票,送你上车。”
林之韵大感意外,极不悦地问:“不跟我去,这是什么意思,你一个人在这里想干什么?”
段永昶没心思和缠,他有些不耐烦的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走不开身,你去的时候我送,来的时候我接,这也不是好好的么?”
林之韵气过后便冷静下来了一会,然后说道:“段永昶,我知道你对我一直就不是真心的,处处防着我,怕我把你家的江山卷走了,你当我不晓得的?在你的眼里,我还不如办公室里那几个村姑乡妇。我知道跟了你是没有好结果的。”
段永昶见她这样说,因而也挑破那层薄纸说:“嚯嚯,你还说我呢,你就对我真心了?还当我不晓得的?只知道来搜我的包,还会做什么?我叫你只管做自己的事,可你偏不听,给我添出多少麻烦来?”
林之韵气咻咻的说:“你真是睁眼说瞎话,不去说那几个女人无端的弄送我,反倒一味地说我。不说别的关系,就是一般样的员工,你这碗水是如何端的?”
段永昶说:“你初时不去惹事,那她们也不会来弄送你,关系搞得那样的紧张,要不是我从中调和,恐早被轰了出来。”
林之韵责问说:“这是说的什么话,天底下哪有雇员轰老板娘的,莫非乾坤颠倒了不成?”
段永昶说:“你不懂却硬要指手画脚的。”
林之韵不服气的说:“你说我不懂,那我怎的跑银行去税务的?你今天说清楚,我还给你添什么麻烦了?”
段永昶说:“你还沾沾自喜呢!不是多开就是少收,你当我不晓得的?”
林之韵讥讽说:“你当然知道,谁不知道,这里全是你的耳目。是有过那一两回的,若你觉得不可饶恕,那你是老板,你尽可以开除我呀!”说完便甩手顾自上楼去了。
段永昶把门一甩顾自出去,他到连真蓝哪儿。他原本是没有钥匙的,是新近蓉蓉给的。这时母女俩已睡下,蓉蓉问:“爸,怎么不开心?”
段永昶说:“还不是吵架么!”
蓉蓉笑着说:“爸爸来了,女儿就得把妈妈还给你喽!”她起身披上长衣便要回自己房间。
连真蓝半真半假地说:“蓉蓉,你不要走,叫他睡你房间去。他倒好,吵架了就来我这里寻慰藉,放着如花似玉的不去,倒要来找我这黄脸婆?”
女儿捏捏妈妈的手臂,意思叫她不要说。其实连真蓝现在比之先前已是改了许多,但作为女人,又处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境地,让她不说一句醋话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如今她说是说,但绝不会没完没了。蓉蓉笑着说:“女儿陪有啥好的,怎比得上自家老公陪起来亲热?”说着便跑出门去,羞得她妈妈恨恨地说:“你这个人精!”
段永昶一夜未归,林之韵又一夜未睡。她心里虽是气极,却已懒得去问。不问只气一回,问了倒要气两回。在这里她别想问出真相来的,你看那老太婆,你看他姐姐妹妹,那个不护着他?如今两人间的纸倒是挑破了,但隔阂却是愈厚了。林之韵知他不肯陪自己回家,因而就再不提这事情来,看来只能一个人回去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爸妈看他不顺眼而烦心,弄得我自己也烦,这样正好可以多陪陪瑞元和爸妈。想想以前他追自己的时候真是使尽手段,自己只好极力回避,顶多也只是热嘴巴冷面孔的对他,不许他时,他却丢下手里的事情,大老远的跑来粘我,如今一年半载的才叫他陪着回去一回,他却不愿,她心里已明了,这个人真是靠不住的,他不过是玩弄人而已。自此以后,她做事便愈发的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