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潇儒把手中玩着的柳环,用力抛了出去,那柳环滴溜溜转着落到了对岸,吓得岸边的青蛙,“扑通扑通”地直往河里跳。这一下他乐了,拣起小石片来打水漂,小石片扑点着水面,一直冲上了岸,惊得青蛙又是一阵“扑通扑通”地往河里跳。
严文丽一边看着,一边说:“看你,都快当医生了,还这么好玩,像个大孩子似的。”
倪潇儒辩解说:“又不是我好玩,那是人的天性。无论什么样的人生哲学都必须以人的天性为基础,依据儒家的观念,是让人顺着自然而生活,而所谓的天性其实就是自然法则。我只不过是在顺从天性、顺从自然法则而已。你说对不对?”
“你呀,不但好玩,而且还拼凑出这许多的歪理来。”严文丽笑着说。
倪潇儒没有去接严文丽话茬,而是一边看着她一边话锋一转说:“看你那样矜持沉稳,手又那样的巧,嗯…我猜你在家一定是个老大!”
“这一次呀,你是对一半,错一半的。”严文丽仍笑着说。
这话让倪潇儒颇纳闷,他说道:“要么是,要么不是,二选一,哪有什么又是又不是的?”
严文丽开心地说:“没想着会把你给难住!嗯…告诉你吧,我上面有个哥哥,因而我排行是老二;下面有二个妹妹,女孩子里,我排行么又是老大。”
“嗨哟!你这不是歪理么?”倪潇儒回敬说。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听得有人在连着喊:“严文丽…,严文丽…”
“哎哟!是张学平在喊我!”严文丽说。“哎!我在这里哪!”严文丽一边高声回答,一边迅速地站起身来,不料脚下一滑,身体失了重心。倪潇儒赶紧伸手拉住严文丽的手,另一只手则扶住她的肩膀,严文丽的身子正好歪倒在了倪潇儒的怀里。这个快要毕业的大学生,这个未来的医生,还从来没有如此亲近过女孩子,而且又是自己所深深喜欢的。女孩吐气如兰,从她身上散逸出来的那一缕曼妙的酥香,强烈地撞击着他的心扉,让他心旌摇荡,无法自持。他俯脸闪吻着女孩青春桃红的脸颊。
严文丽的心猛然一颤,一股暖流倏然充满全身,如同一种化解万物的生物酶,使她整个身体立时酥软,那一刻空气凝固,万物沉寂。她闭上眼睛,沉浸在无比美妙的幸福之中。当她再次听到张学平的呼叫声时,才猛然惊醒,急忙从倪潇儒的拥吻中挣脱出来,双颊晕红,满脸羞怯,说:“你…你真坏哟!”
倪潇儒这时也已从刚才那种令人窒息的强烈冲动中清醒过来,说:“我这哪是坏啊,是真心喜欢你呀!”
严文丽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说:“你疯了,让人听见那可不得了!”
两人沿小路,匆匆往外赶。远远望去,礼堂那边早没了人影,一片宁静。张学平循声正朝这边走来,看见严文丽劈头就说:“你倒好,让我满世界的苦找,自己却到这里来谈…谈…谈论文,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哦!”她咽下“谈情说爱”四个字。因为到时难堪的不是那小子,反倒是文丽。她只拿眼斜视着倪潇儒。
“我不知道已这么晚了,学平,这可怎么办?”严文丽半解释半担心地说。
倪潇儒在一旁关切的说:“我送你过去。”
张学平白了他一眼,说:“你送她过去?哼,我看你是想过去害她!”
倪潇儒不甚明白这话的意思,因而就说道:“怎么会呢?”
严文丽说:“潇儒,不用的。你赶快回去吧。”
倪潇儒有点不放心不下,同时也觉得就这么顾自一人先走有悖情理。严文丽见倪潇儒楞在那里,因而催促说:“你快些走啊!待会人多目标大,说不定真会弄点麻烦出来。”
“好好,我先走,那就再见了。”说完,倪潇儒便急匆匆地赶回自己学校去。
见严文丽一脸的担忧,张学平的天性又收敛不住了,心里原有的那股子气,早被一扫而光,而且还很开心,说:“人家都说你稳重得体,现在看来呀…那是徒具虚名,居然做下这等胆大妄为的事,真是“人心深藏,难察其真”哟!”
“哎呀,你又来枉我了。”严文丽说。
“是枉你了呀!你看这夜晚多迷人呀,月光下垂柳边,还有一对情男痴女,多浪漫哟!今晚我们寝室一定够热闹的。”张学平又调侃又吓唬地说。
“学平,你回去可千万不能这样说哦!算我求你了。”严文丽说。
“好,我就那样说,半夜三更,荒郊僻野,有一对痴男旷女,他们的故事真是凄美动人哟!”张学平继续不依不饶地说。
把严文丽说得又气又笑,每当斗嘴斗不过时,就想拧她一把。严文丽装作生气的样子,跺了一下脚,刚想说“你再说,我就拧你。”可话未出口就“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张学平忙问:“你的脚怎么了?”
“刚才不小心扭的。”接着,严文丽还是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都是你不好,要这样来寻我的开心。”
“好好…,我的班长大人,我将功补过。今天就豁出去了,为了你,我得鼓起勇气,跟那“冷面嬷嬷”来个斗智斗勇,保证把你顺顺利利地送进寝室,这样总好了吧!” 张学平用正经得让人怀疑的语调说。
严文丽半信半疑地问:“你真有办法了?那“冷面嬷嬷”可不好对付哟!”
“你不是想好办法对付了呀。”张学平故意卖个关子说。
严文丽满脸疑问地看着张学平说:“我…我哪有什么办法的,别卖关子了,人家心一直提着。”
张学平故意“哦”了一声,然后熟视着严文丽说:“刚才卿卿我我时,那心是左手提的还是右手提的?”
说得严文丽不由得“噗嗤”一笑,然后说:“学平,算是求你了,快说出来嘛。”
张学平这才说道:“要是“冷面嬷嬷”盘问起来,就说刚才跳舞崴了脚,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她接着两手一摊说道:“不就好了!”
严文丽不禁说道:“哎呀,我怎么就想不到的!”
张学平先斜她一眼然后调侃说:“你哪有心思想这种事情的,那心思恐怕都用在那“害人的东西”身上了!”
严文丽瘪嘴瞥了张学平一眼,又拍打一下她肩头,然后才笑着说:“你这鬼丫头,眼珠一转,鬼点子就来了,难怪同学都要受你编排。”严文丽笑着说。
严文丽依着张学平的点子,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就这样一跛一拐地回到宿舍楼。尽管两人那么晚才回寝室,但那管理员只是用她那双狐疑的眼睛多打量了一会,并未怎样地盘问,或许在那管理员看来,严文丽一直是班长,又是三好学生,是个能够让人放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