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相比于之前那个七拐八拐的山洞,此间空旷浅显的一目了然,甚至都没用到采参客的绳索和工具,她们是顺着羊肠小道一路摸过来的,简直让阿遥生出了“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不安之感。
其次,这斗室大的浅洞里,阿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哪里都不像是能藏东西的样子。她自认为对魏强有所了解,可如果她是魏强,她绝对不把东西藏在这么个地方。
“阿遥!”
阿遥听见杨骎叫自己,回过头去,只见他一手拍着袖子上的尘土,一手举着个油布缠裹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手腕一转摇了摇。
“看!找着了!”
阿遥愕然。
她看了看那个东西,再看了看杨骎,又歪着脑袋看了看杨骎身后,洞壁正中间的位置被杨骎用工具凿出来个洞,这玩意儿就是他从那个洞中之洞里掏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呢?”
阿遥不相信,绕过杨骎跑到那个洞中之洞前面看了又看,还把手伸进去上下左右摸了一遍,还是不能相信。
杨骎已经拆开了油布包裹,里面是个一尺来长,半尺来宽,高三寸的木匣子。他把木匣子拿到耳边晃了晃,能听到里面有“沙沙”的声音。
阿遥步伐踯躅地走过来,还是大为不解:“为什么呢?”
杨骎抬起头,给她一双笑眼:“什么为什么?”
她像个小孩儿似的蹲下了:“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这还容易?”杨骎又垂下头,把木匣上的铜锁捏起来看了看,“这不算容易了,阿遥。”
“从怎么发现地图,到怎么找到白头山,再到真洞假洞、生门死门,这怎么都不能说是容易了。阿遥,没有你,这一切都做不到,”他又抬起眼来,很真心诚意地说了一句,“阿遥,我没有你是不行的。”
阿遥对杨骎的抒情感触不深。
她从杨骎的手中拿过这个木匣子,发现锁着木匣的铜锁锁孔形状很古怪。
想到那个有两把锁的木箱,阿遥开始一点一点相信这是魏先生的手笔,因为细节透露出了他的习惯和偏好。
她告诉杨骎:“这个锁是特别定制的,钥匙肯定在魏强自己手里。”
杨骎点头:“不能硬砸,估计里面有机关,强行破坏的话里面的火油可能会把东西烧毁,看来只能回长安再想办法——。”
阿遥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玉簪子来,在锁孔上比划了一下,平静且笃定地说:“这个就是开锁的钥匙。”
杨骎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阿遥攥着那只玉簪子给他解释:“这个是魏强一直用来束头发的,我想他对这么一支普通的簪子这么看重,必得有个什么缘故,杀了他以后我就把这个也带走了。”
杨骎,纵然是感激阿遥的先见之明,但不免有点酸溜溜的嘟囔道:“你也是的,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回捡……”
说着向她伸出手:“给我吧,我来把这匣子打开,看看魏强究竟藏了什么宝贝。”
阿遥把簪子递给他,看着杨骎用簪子靠近锁孔的时候,突然神情紧张地摁住了他的手背,冲他摇头:“不要。”
杨骎不解:“不要?”
“有机关,危险。”
杨骎将此举视作对自己的关心,抿着嘴角含着笑问她:“担心我了?”
他当然是从阿遥这里得不到肯定的答复的,于是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没事儿,咱用钥匙开,有机关也不会启动的,而且这重量我掂着,不像有暗器的样子。”
阿遥摁住杨骎的手背不放:“万一是毒粉呢?一打开,喷你一脸,就算不死,把你毒个瞎了、残了,我怎么办?”
“阿遥——”
“你出点什么事,我怎么把你从山里弄出去?我怎么把你弄回长安去?”
她对我,到底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了。杨骎想,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可无论她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她心里现在是有他一方位置在了。
一念至此,杨骎就不忤逆她的意思,其实这东西早看一刻、晚看一刻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把簪子插回到阿遥的发间,说:“好,阿遥不想看,那咱们就不看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阿遥把簪子又拔出来,“我是说你躲到一边去,这个锁让我来开。”
杨骎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摁住了阿遥的手背。
“不行!”
但是已经晚了,阿遥手快,簪子已经插入锁孔,伴随着“咔哒”一声,杨骎拽着阿遥就把她远远扑到了一边。
锁开了,挂在木匣上,匣子开了一道缝。
阿遥推开杨骎,捡了根树枝冲上前去,一边把树枝塞进匣缝中,另外一只手用大氅蒙住了头脸,就这么把匣盖挑开了。
阿遥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什么动静,她小心翼翼地从大氅里探出头脸想看看什么情况,杨骎的身影已经蹿至身前。
他拽过阿遥一条胳膊,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她的屁股。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一眼看不住你就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