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这难道不应该怪自己太信任杨骎吗?毕竟杨骎又没有跟她发誓承诺过不欺骗她。
他是在报复我,报复我不回应他的感情,顾青杳想,他可真狠呐,我以为我已经够冷血够无情了,可我真的是狠不过他。
他说过他可以不择手段,原来这就是他的手段——得不到,就毁掉。
顾青杳抬起胳膊擦了一下眼泪,心想我不会被他毁掉的,我不会被任何人毁掉的。
高昌济之所以说“流莺行动”是个半成品的计划,是因为“流莺”的人选是最后一刻才定下来的,因此细节上就存在很多需要商榷的空间,因此才有了被卖到云来客寓做下女的阿遥,也就有了高昌济看上了阿遥的安排,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耳鬓厮磨间的低语才合理,这低语当着隔壁的魏强进行,明目张胆而又瞒天过海,这部分就主要靠“流莺”自己发挥了,当然也少不了高昌济的配合。
只是顾青杳心里并不把高昌济当做自己的伙伴。在她看来,他就是个褪干净了毛的猴子,脑子在整个身体当中的占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行动另外一半的部分,关于魏强的死亡,是杨骎早就提前想好了的——不见血,用毒。
当看见阿闼婆那个装满各色各样瓶瓶罐罐毒药的红木箱子的时候,顾青杳几乎没忍住,笑了出来。
虽然是皮笑肉不笑的笑,但不知为何迸出了两滴眼泪来。
杨骎介绍阿闼婆给顾青杳认识的时候,是春末夏初的时节。
所以他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就已经想好了要用顾青杳来当“流莺”了吗?
顾青杳还记得在大漠的营帐里,她一样一样给他解释说明这些毒药的用法用量以及阿闼婆推荐使用的下毒手法,现在想来简直是白费唾沫。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知道,他只是在检验顾青杳有没有掌握这些毒药的用法。
忘了是谁说过一句,好像是真如海,她评价杨骎是个算计人心的高手。
顾青杳当时听了还有些不解其意,如今才恍然大悟。
能够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已经被他算计了。
在柴房里,高昌济收走了顾青杳身上所有能够代表她身份的东西。
其实也不多,绿底绒布绣白兔的荷包,杨骎送的玉兔坠子,还有罗戟送的那个金戒环。
“定情信物?”高昌济对着月光细细看了玉兔坠子,“用料不错,杨骎对你挺舍得啊!”
顾青杳本意是要去夺高昌济手心里那只金戒环,但高昌济误以为她是要夺玉兔,一手握住了那一金一玉,另一只手狠狠地钳住了顾青杳的下巴:“他都叫你来送死了,你还不死心呢?”
“这些东西都先归我保管了。”高昌济把一金一玉塞进怀里,“等你完成任务的时候再还给你。”
“当然,如果你完不成,尸体会被抛进海里,我也不会私藏你的东西,会把这俩小玩意儿扔进海水里给你陪葬的。”
顾青杳趁高昌济不备,把临行出发前罗戟从归元寺里给她求的那个平安符藏进了发髻里。
在这万里之遥,长安的罗戟是她唯一的念想和指望,她不能被摧毁,她要回长安去和他团聚。
这小小的平安符是罗戟的化身,在突厥的时候它保佑顾青杳在刺杀摩思力的行动中大获全胜、全身而退。
那么这次在辽东也是一样,它会保佑自己所向披靡,平安回家。
顾青杳把平安符藏在发髻里,每天睡前虔诚地亲吻一下,就像罗戟温暖的怀抱就在身边。
她手里握着这枚平安符,只向自己祈祷,只为自己祈祷。
为了能够和罗戟团圆,她将不择手段。
顾青杳头枕双臂,两腿换了个位置,还是保持着二郎腿的姿势,心里想着我这回真混成流莺了,而且还跟狗杂碎睡在了一张床上。
狗杂碎的身手矫健而又敏捷,一翻身就骑在了顾青杳的身上。
高昌济俯下身子,在顾青杳的耳边细细地送出气流:“我们得弄出点动静来,不然隔壁会怀疑的。”
顾青杳,现在已经是身为下女身份的阿遥,白天干了一整天的活,此刻眼睛都快要睁不开,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更无意发出任何动静来。
高昌济狗皮膏药似的贴着顾青杳,像一条大虫子一样蛄蛄蛹蛹的,压低的声音里压不住兴奋:“哎,杨骎喜欢用什么姿势干你?说说,说说!”
顾青杳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说了一句这他妈的。
高昌济黏黏糊糊地,在顾青杳耳边淫词浪语不止,他的劲儿很大,顾青杳咬着牙跟他对抗,但几乎是以卵击石,收效甚微。
“你很硬气嘛,”高昌济一只手就攥住了顾青杳两只手腕,迫得她不得动弹,“你信不信我一把拧断你这细细的小脖子!”
高昌济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回没有给顾青杳留下一丝一毫反抗的缝隙,无论是公孙大娘还是罗戟教的招数,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她都发挥不出来。
反抗无效,顾青杳只得使用缓兵之计:“你松开我,我要在上边!”
高昌济笑嘻嘻地松开了紧攥着顾青杳双腕的手:“没问题,等会儿我累了就换你在上边,我还省点力气。”
高昌济的手沿着顾青杳的胳膊抚摸,他感受到她的战栗和在他身下扭动的挣扎,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非常富有诱惑力和刺激性的,长夜漫漫,在办正事之前也需要适当的调情。
“来,做戏做全套,不要这么安静嘛,叫两声,隔壁的老光棍听着呢。”
“我偏不叫!让他明天笑话你没本事!”
高昌济急眼了,照着顾青杳大腿内侧的嫩肉掐了一把,把她给掐疼了,不仅双腿在他身下蹬了一阵儿,还很真情实感地叫了一声。
高昌济俯身到顾青杳耳边,声音很兴奋:“没想到啊顾大人,原来你的好处在这儿呢!声娇腿软啊!”
顾青杳不甘示弱地伸手要去扇高昌济,被他用手臂一拨就给拨开了。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能来,”高昌济噘着嘴,像个长嘴蜂子似的贴着顾青杳的耳朵边上使劲儿嗡嗡,“你对杨骎真是一片情真意切。你放心,他是个心软的人,事成以后他会收你做侍妾的,不要有负担,干完这一票,你就终身有靠了。咱俩的事儿,我保证对他守口如瓶,来吧,放松点儿,及时行乐才是要紧事!”
高昌济握住顾青杳的脚踝把她的身体往下一带,顺势捧着她的腿贴在了自己的腰上。
顾青杳在长身体的那些年由于常年的吃不饱,没有出落成纤长的身条,但由于当初时常地要上山下山给罗剑上坟,以及给妙盈的灵都观帮工的原因,倒是练就了一双笔直修长而匀称的腿,再加上在女学时期新罗舞蹈的基础打得扎实,这些年来双腿一直没有走样。
高昌济也觉得这样一双腿无论是扛着、捧着、抱着还是压着,滋味都是非常美妙的,于是发出由衷的赞美:“好腿啊,顾大人!”
顾青杳忍无可忍了。
作为下女的阿遥准备好下海了,顾青杳也准备好教训教训这个狗杂碎了。
阿闼婆的红木箱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毒药,顾青杳还是喜欢用自己熟悉的,趁着高昌济嘚嘚瑟瑟、跃跃欲试要跟顾青杳相好一回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将当初在杨骎和摩思力眼睛上用过的红色药粉抹了一把在他那万孽之源的一套玩意儿上,高昌济立刻像是被火给燎了屁股,绝望地惨叫了一声,捂着下腹在火炕上翻滚起来。
顾青杳蹲在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不是说得发出点动静来吗?那你再多叫几声吧。”
高昌济低声恶毒地咒骂顾青杳,也不敢大声骂,毕竟不能暴露。
顾青杳可不惯着他,她说了要在上边,她就得在上边!
顾青杳一把扯过棉被搭在高昌济的身上,然后顺势骑了上去,摆出了哪吒抽龙筋的架势,“啪啪”在高昌济的脸上扇了两巴掌。
“这个动静够不够?好不好听?”
高昌济,双手忙于捂着他的小宝贝,无暇、也毫无还手之力,挨打也只能忍了。
顾青杳在炕上站起来,照着高昌济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踢得他像个千年老乌龟似的翻了个个儿,露出一片后背来,这让她感到非常满意。
她甩开膀子开始制造“动静”!
不就是皮肉拍打声吗?
打脸不也是打?打屁股不也是打?
高昌济匍匐在顾青杳的身下骂娘,嘴里又邪又野,为了鼓励他,顾青杳手里又加了几分力气。
非常好啊,骂人、说骚话,也是一种“动静”,高昌济不是很喜欢吗?喜欢就自给自足啊!
噼噼啪啪地猛抽了一阵儿,顾青杳累得哼哧哼哧地喘起了粗气儿,她白天洗了一下午床单,手臂其实没什么力气了。
高昌济,似乎已经过去了最疼的劲儿,扭过头来挑衅:“来啊,继续啊,别喘,你不是很能耐吗?这才哪到哪啊?有本事这一宿别睡了,我陪你耗到底!”
顾青杳光着脚跳下火炕,大踏步地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一饮而尽,然后又大踏步地回来跳上火炕,这一回,她手里抄了地下一只鞋子。
大鞋底子抽起来,那噼啪作响的动静可是很带劲的。
头、脸、后背、屁股、大腿,顾青杳不惜力气,全给他照顾到了。
说回隔壁的魏先生,他躺在床上等了小半夜,除了几句模糊听不清的低语,这一宿安静得几乎宁谧。他想高昌济终于在对待这位他自称有点像他媳妇的阿遥时采取了温柔的进攻,而不是纯粹的泄欲。那件事情,本来就是要有感情做起来才有意思。
就在魏先生迷迷糊糊将睡未睡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了堪称热闹的响动,而且几乎没有铺垫也没有过程,一瞬间就达到了高潮。
魏先生原本很期待阿遥的嘤嘤细语,并且乐于在其中进行一场自我满足,但等来的只有高昌济野腔无调的吱哇乱叫。
平心而论,高昌济有一把好嗓子,魏先生在突厥听他唱过悠扬的牧人小调,但他并无兴趣听他在床笫之事上大鸣大放,况且说实话,他此刻发出的动静……真的很像驴叫。
魏先生心想,这倒是新鲜,他取过高昌济送来的棉花,团得密密实实塞进耳朵里,翻了个身,一觉睡了过去。
而隔壁在火炕上上演了全武行的这一对青年男女,一个在疲惫中偃旗息鼓,另一个在疼痛中消弭了世俗的欲望,全都老实了,很快也各自睡去。
顾青杳,无论是作为“流莺”也好,作为阿遥也好,她尽心尽力地扮演自己的角色,但似乎有的事情并非努力就能做到和实现,有的缺点不是说意识到了就能克服。
在黎明最黑暗的时分,睡在火炕靠里侧的阿遥翻了个身,顺势席卷走了炕上唯一一床棉被,并且,不知是有意识的还是潜意识的,她还一脚把身旁的高昌济给蹬到了火炕底下去。
高昌济,在经历了那毒辣的药粉折磨后,好不容易睡着,尽管是被自己盛赞的双腿踹下来的,也几乎要怒不可遏!
于是熟睡中的魏先生就被吵醒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魏先生在心里认为阿遥很有本事,翻了个身,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