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人来的。
又是她那便宜娘李氏让丫鬟去央求她来的。
李氏也知道苏恒被锦衣卫抓了,还知道他在大街上被锦衣卫捉弄打骂,顿时一颗心又乱了,正好彭氏让人喊她去正屋,她惶恐不安地去了,却见到一位和颜悦色,神态与举止都不似之前的苏家正室夫人。
她竟还让人给李氏搬来了凳子,要她坐下,说两姐妹要多来多往,多聊天感情深。
这一出直把李氏弄得又尴尬,又惊惧,心头暗暗想,难道彭氏是记恨以往老爷偏宠自己,所以,这回趁着老爷不在府里,她是要……打杀了自己?
至于进门又热情地招呼,又搬凳子,许是先礼后兵?
李氏低着头,后背惊惧的冷汗涔涔而下。
彭氏也没再多的啰嗦,直接就把锦衣卫把苏恒抓去,指控他在昨夜戌时末杀了同朝为官的李修鹤一事说了。
“啊?老爷杀人?”
李氏惊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不,不,老爷可是文官,他……他连一只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杀人?”
“是啊,妹妹说的极是,我也觉得人不是老爷杀的!”
彭氏一句妹妹叫得十分顺溜,就好像以往他们就是这样称呼一样。
李氏不由地浑身震颤了一下,眼神错愕地看着彭氏,“夫……夫人……”
“莫非你瞧不上我?”
彭氏截断她的话。
“夫人何出此言?”
李氏觉得她是做梦未醒了。
“不然,怎么我都称呼你是妹妹了,你却喊我夫人,这样有距离感,我实在是觉得以往亏待了妹妹,所以妹妹才不屑与我做姐妹?”
彭氏竟还十分诚意地弄出一脸愤懑又疼惜的表情。
李氏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彭氏施礼后,又颤着声儿喊了一句,姐姐!
“嗯,妹妹,快坐吧,一家子不需要这些礼节上的客套。”
彭氏就差跳到李氏跟前,手挽着她的手跟李氏高唱一曲姐妹情深了。
“妹妹,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说是那个李大仁是昨夜戌时末给杀的。我听了心头十分不安啊,咱们家老爷昨夜戌时末……也不在家啊,你说,他被抓,是不是因为他不敢跟锦衣卫说,他昨夜戌时末,跟谁在一起啊?”
“啊?戌时末?”
李氏再度跳起来,目光里先是惊惧,后是窘迫,最后却是懊丧,这一连串复杂的表现,无疑是落入了彭氏眼底。
“妹妹,现在可是救人当前,别的什么顾虑就放一放吧!”
彭氏怂恿她。
“我……我求老爷答应阿书进苏家祠堂,老爷……老爷答应见阿书一面,我……我真不知道昨夜会有凶杀案啊?我若是知道,一定不会让老爷在戌时末去见阿书……夫人……不,姐姐,我……我真的害了老爷了吗?”
李氏哭了起来。
“哎哟,妹妹,你快别哭了,你不但没害老爷,你还是救了他啊?”
彭氏一拍大腿,笑着把吓跪了的李氏扶了起来。
李氏见鬼似的看着彭氏,想说,夫人姐姐,你这是被吓糊涂了吧?
“妹妹,你想想,老爷如果戌时末是和阿书在一起的,他怎么还有时间赶到东城李家杀了李修鹤?”
啊?
李氏略一琢磨,马上就明白过来,一人不可能同时做两件不同的事儿,何况林泉湖畔距离李修鹤府上还是一个西城,一个东城,南辕北辙。
“妹妹,你赶紧让人去喊阿书,把她约在林泉湖畔的茶楼,阿茹去跟她商量一下怎么救她们的父亲!”
“夫人……您说什么?”
李氏惊喜交加之下,泪水涌出眼眶。
“唉,妹妹,这是事实啊,阿茹跟阿书她们都是老爷的好女儿!”
彭氏貌似语重心长,她握着李氏的手,轻轻安抚,“以往是姐姐多心了,还请妹妹多多谅解则个!”
说着,竟还诚意满满地给李氏施了一礼,李氏吓得忙双膝一软,跪在了彭氏跟前,“夫人……不,姐姐,是妹妹的错,姐姐处处都好的。”
“好,那咱们就不说客套的了,现在还是的抓紧时间救老爷出来的!”
彭氏眼中掠过浓重的阴霾,但嘴角仍然浮着亲和力十足的微笑。
“好,好,我这就让人去喊阿书……”
李氏提着裙摆,急急地跑出了正院。
身后追随着的是一双宛若锋芒般的眸光……
这就是苏锦书出现在茶楼,等着与苏静茹见面的始末由来。
杜南辰能和苏静茹一起来,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她也不在意,爱谁来谁来,反正她有一定之规。
“苏锦书,父亲出事儿了,你知道吧?”
上来苏静茹就开门见山,语气不善。
仗着有杜南辰在身边,她在气势上更觉得胜了苏锦书一层,所以语气愈发的嚣张跋扈。
“知道啊。”
苏锦书倒也没在意她的态度,反而随了一句,而后又态度平静无波地追加了一句,“苏小姐是怎么知道我父亲早就出事儿死了的事儿?”
“啊?苏锦书,你……你这样咒父亲,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苏静茹简直都要跳到苏锦书面前,指着她鼻子叫骂了。
苏锦书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外头亮的耀眼的阳光,嬉笑成句,“实话实说的要遭雷劈,那谎话连篇如你苏大小姐的,是不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哦,可能苏小姐正向往着,毕竟身边有人渣相陪,刀山火海不过是成就一出男盗女娼的大戏罢了!”